吧嗒，一滴灼热的液体滴在手背上，燎烫明晰，一如那年猛然垂下的手臂，重重的砸在心底，深深一个烙印。
莫芷美从回忆中醒来，伸手拭去腮边淌下的泪水，抬眼望着垂头皱眉头仍沉浸在悲伤回忆里的沐汉林，心里泛起一片苦涩，眼前恍惚闪过那天天明后，自己穿着带血的衣服跌跌撞撞敲开公安局长办公室的门，局长望着自己震惊的眼神；人家的男人和自己的男人赶回来时看到那具冰冷的身躯，人家男人眼中那一大片瞬间的荒芜及白雪之地。
往事，如蝴蝶扇动的翅膀，在飘浮的时光中振荡着一圈圈眩目的光环，一层叠一层，重叠出无法预想的色彩。一如那年沐太太用自己的生命换取两个幼小生命的延续，赌他们将来繁花似锦的人生；一如那年自己用如日中天的事业换取那个孩子能被悉心照顾，赌老板在听完辞职理由个中原委之后，大手一挥将辞职书改成半年无薪假期，并在复职后跟着他走马新的征程，为如今的辉煌奠定基础。
然而，在当时，谁又会预想到这样的结果。
“我们这是怎么了，说得好好的，怎么一下子都不出声了，看来真是老了。”
莫芷美收拾好心情，率先打破僵局，晒笑了一声，将沐汉林也从记忆深渊里拉了回来。
“这个，还是先放你这吧，当年…明美没收，那现在我就更没立场收了，还是留着将来沐兰有需要的时候，你再以她妈寄在你这留给她的嫁妆给她吧，要不那小丫头片子心眼多着呢，一准会想歪。”
沐汉林深吸一口气，合了一下眼，将眼中的那一抹悲凉掩入眼底，将手中的小本子合起又递回给了莫芷美。
“嫂子，这些年，也真是辛苦你了，要不是有你帮衬着，沐兰也不会被教养得这么好。”
“哪的话！一家人不说两家话，你要再说什么谢谢的话我可真生气了，小心我真把沐兰要过来做女儿，不认你这个爹！”
沐汉林被莫芷美的话说得也晒笑了一声，大头垂着用力点了点。
“那个…老沐，有句话我不知道该不该问，这些年憋我心里总是没个着落，可是眼看沐兰就要上大学了，我总觉得不问清楚这心里老有些不安生。”
沐汉林听得怔了一下，望着莫芷美那一脸的坦然和担忧，心里一动，脸上的笑容一敛，想了一下，还是点了一下头。
“我知道当年明美走的时候你没能在场，没能见上最后一面，这是你心里永远的隐痛，我也不是想再挖你的疮疤…只是有些话…我听到了，当时没想明白，后来想明白了惊出我一身的冷汗。你放心，这事我谁都没说过，连老钱我也只字没提。本想着这个中必有你们的原因在里边，本不应该我这个外人参一脚进去。可是…那个名字后来我又无意间听到，也顺着打听了一下，说真的我真得很敬佩明美…别的我就不说了，我想说的意思是，那家的人知不知道沐兰的存在？”
沐汉林惊愕的怔了好一会，他没想到莫芷美会问出这样的问题，但随即一想又了然了，当年只有她陪在她的身边，自然弥留之际的一些糊语就只有她听到，只是心里还是狠狠的绞拧了一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