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晚上的会议议题只有一个,就是围绕放牛娃在土丘上放牛时听那些不知哪来的人说的一件事情:那土丘下有矿!
矿石这种资源性的东西,不管谁挖都是属于国家的,那座土丘下是不是真有矿石跟这些村民们本没有多大的关系,可要是真的有,国家要来开发的话,那可就不一样了,征用土地是要给补偿金的!而且来开矿的人也得吃喝拉撒吧,大石村别的没有,空闲的土地多得是,到时候好好归置一下利用起来租给来开矿的人建个临时房舍,那也是笔可观的收入。但这一切的前题是,那土丘的所有权得是他大石村的。现在的情况是,那土丘是做为村界存在,大石村和照树村历来都是按照祖辈留下的不成文的规矩,刻意将这座土丘做为公用的地方,属于不管地带,如果这个状况没有变化,那等到人家来丈量土地划分归属权时,很有可能会将这里划入无主的土地,界时根本就不可能再有补偿一说。
大族哥认为,这土丘从老祖宗那留下来就是两村平分的地,如今咱不说全部把土丘给占了,先趁照树村的人还不知道这事,先去把地界给画上,一人一半,到时候也好说这地是有主的。
村长虽然觉得这样做不妥,但大族哥说了算,村民们也极力响应,他的声音比蚊声还小,没人听他的,他也只能叹气缩到一边,心想看情况到时再说吧。
村民们虽然思想僵化,但却也不懒惰,特别是对这种摆明了有利可图的事情那是百分之两百的积极,他们的思维中本就认为,我只是去给本该是我的东西标个记号,也不碍着别村的事。
于是乎,在大族哥的带领下,各家只要是能动的全员出动,男性青壮年负责在土丘上挖沟垒石,年青的小媳妇们负责推车拉石,年老的妇人就负责后勤烧茶做饭之类的事。一时间,小土丘上是尘土飞扬,热火朝天,铲锹相碰的金石之声是连绵不绝。
大石村的大动静自然惊动了照树村的人,起初都为大石村的举动感到不解,这村界没个明确的界线那是老祖宗那代就这么定下来的,几代人都相安无事,如今大石村这是想要干嘛?照树村的人也不是傻子,那一小队勘探队出现在土丘上他们也是知道的,这人前脚刚走大石村就在上边挖沟筑墙,说明这里边有事儿!而且是跟勘探队有关的。
照树村的情况比大石村好些,怎么说也有那么几个能读书的考上了大学,毕业后分在县城里工作,消息自然也不会闭塞,着人到县城一打听,自然也就知道那勘探队是来干嘛的。虽然开矿的事情还不确定,但地底下有矿那是确定的了,大石村的人能想到的事情照树村的人也同样想到,这下子照树村的人不干了。
在照树村的人思想里是这么认为的,这土丘虽然是按着祖宗的规定中间划分一村一半用,但不代表那地的所有权也是一村一半,那土丘本就是他照树村的有地契为证,如今大石村公然在上边挖沟筑墙就是明抢啊,那还了得,谁允许他们这么干的!照树村的人也坐不住了,白天大石村的人才满怀兴奋的把石墙垒起来,晚上照树村的人就上去给扒拉开了。照树村的人更直接,找来手臂粗的木桩将土丘整个围了起来,还安排五大三粗的男性村民在上边搭棚子守着,还个个手里抄着木棒柴刀,摆明了就不怕你大石村的人来挑事儿。
这下大石村的大族哥也不乐意了,我还没打算独占好处你照树的小子就想着整个独吞啊,那火气也蹭的烧了起来,但还算理智,派人送话过去请照树村的族长谈判,地点就在那土丘上,至于村长,哪有他说话的地。
谈判地点定好,两村人准时到达,因为关乎着整个村的利益,村里除了那些不懂事的奶娃子和行动不便的老人们是有一个算一个都跟着上了土丘,跟着去的目的还有一个,壮声威的同时也让对方看看,咱这边人也不少别想以多欺少!
俗话说道不同不相为谋,一言不合大打出手。两方人的出发点根本不一样如何能谈得陇,大石村说只要一半,照树村却是要全部,还是没有商量余地的口气,甚至说到就是要打官司也不怕,咱有地契为证!再一问那地契是何时所签发,答曰:民国一十三年。
拿民国的地契来打中华人民共和国的状,真是滑天下之大稽!放眼当世中外从没听说过如此可笑的笑话,但此时这天大的笑话却成了一条导火索,一下子点着了大石村民的火气,平日里常被照树村民欺负的最先把火撒了出来,也不知谁先起了头,剑拔弩张的两村人开始推搡起来。
起初,两村人还顾及那点点沾亲带顾的血脉亲情,也只是少数人动手动脚,你动了这家的人这家就会全体对上你,反之这边也一样,于是这蝴蝶效应就显现开来,所有人都带了进去,到了此时大石村的大族哥和照树村的族长想拦也拦不住了,在群情涌动的时候,人心就是一个火药库,想不被点着都不可能。有人抄起了木棒大力挥下,有人举起锄头狠力往下砸,你有铲我亦有锹,谁也不比谁弱!
叮叮当当铁器相碰之声,啊啊呀呀吵闹之声,两村人就在那山头械斗了起来。两边跟来的村长是欲哭无泪,想死的心都有了,眼看着场面失控随时都会出人命,仿佛看到自己的前途也和这土丘上被尘土迷濛的天空,一片灰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