浩瀚无垠的夜空俯瞰着那闪烁着明灯的宫阙,月明星稀氲着一溪华光湍湍漏进惜澜宫的窗棂,趺坐在床榻上的女子的脸庞被月色照出诗画般的写意,从外殿走进的女子端着一盏烛灯,无意拨乱了这一室的寂静春水。
“宫主?”
紫洛瑶恍若未闻地发着呆,似乎没听见兰香的唤声。
“宫主?”兰香将烛灯放在桌案上,又稍稍提高了些音量。
“啊?”紫洛瑶如梦初醒,条件反射地应了一声。
“唉……宫主这是怎么了,若是有人来害你,你这幅模样死都不知怎么死的。”兰香叹了一声,走近她细细打量一番。
“愈发没规矩。”紫洛瑶轻斥一声,却也发觉自己竟是想得呆了,不由有些懊恼。
“宫主到那三王爷府发生什么事了吗?”兰香对那声不走心的斥责不以为然,打量她一番觉得没什么变化,于是更加疑惑。
“没什么。”紫洛瑶神色平静,面淡如水。
兰香摇摇头,若是没发生什么是最好,若发生了什么,主子不想说,作侍女的也不好问。思罢正想传进宫女太监伺候着,又忽然想起一事。
“对了宫主,听说玉麒国国师云亦晨明日就到鄢都了。”
“云亦晨?”紫洛瑶皱皱眉,“他来干什么?”
“樱幻宫的人传消息来,好像是他给陛下传了一份国书,说是回国途中经过安玄,因此想来拜会拜会陛下与宫主。”
“经过?真是笑话,他从紫凰到玉麒如何途经鄢都?”
“他取了过天华峰那一道,绕了个弯子过来。”
紫洛瑶闻言愣了愣,秀气的眉头越蹙越紧,她记得云亦晨是与卿无酌结了盟的,如今她嫁来安玄,卿无酌的算盘也宣告失败,不知他们之间的关系现今如何了?
“卿无酌现在怎么样了?”
“宫主是说他们之间的约定吧。”兰香猜出紫洛瑶的心思,却微微蹙眉道:“自从宫主嫁到安玄以后,他们的结盟就宣告破裂了,云亦晨怎么说也是国师,连皇上都要礼让三分,卿无酌也不敢怪他什么。至于云亦晨,只在紫凰多逗留了两日,也不见有什么动静。”
“这就奇怪了。”紫洛瑶仔细思索着,“他专门绕远路来鄢都,难道真的只是为了拜会我们?”云亦晨和卿无酌结盟本就结的莫名其妙,如今破裂也是悄无声息。他们的结盟基础是让自己嫁给卿无酌,可是云亦晨根本没有做出什么实质性的帮助,如今卿无酌那边忌惮云亦晨的声望没动静还好说,云亦晨倒更像把这个结盟当做一个游戏,散了就散了,没必要尽心尽力,也没必要再索取什么。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宫主现在先好好睡上一觉,他有什么心思等明日宫主见了他便知道了。”兰香有些心疼地看着紫洛瑶脸上若有若无的疲惫,出声劝道。
“也好,现在我已是安玄后妃,铁板上钉着的事实,谅他也不敢搅出什么幺蛾子。”紫洛瑶的眉头微微舒展,起身准备洗漱。
——坤玄宫。
身穿绛色龙纹锦袍的邪肆男子懒散地坐在龙椅上,有一笔没一笔的划着奏章。许久,他仰起头,揉了揉额角,对一旁的太监问道:“魏安,宸妃娘娘今日有什么动静没有?”
“回陛下,娘娘今日谢绝见客,把几个贵人娘娘们都挡了回去,据说是身体不适。”
“身体不适?”安御轩疲惫的面容划出一笔浅笑,唤道:“厉影。”
原本空旷的殿堂立刻出现一抹黑影,在夜明珠的照耀下显得尤为刺眼。
“宸妃今日都干了些什么?”
“娘娘今日一直在宫里摆放陛下赏赐的家具宝物,到了夜晚倒是出去了一趟,只是属下功力不济,跟了一段就跟丢了。”厉影说到此处顿了顿,埋首道:“请陛下责罚。”
安御轩眯起眸子,随意地摆摆手,“罢了,她的功夫,你们能跟上一段就不错了。”
“谢陛下隆恩。”厉影颔首拜了拜,又道:“属下虽跟丢了娘娘,但看那方向,似乎是三王爷府。”
安御轩眼底一沉,手指不由自主地紧紧攥起,问道:“三王爷可有大碍?”
“三王爷的身体自从参加册封仪式后便又虚弱了些,只是今日并无消息传来,应该并无大碍。”
安御轩的眉头微微舒展开,微叹口气,“真是不省心的丫头……”他挥挥手,殿堂上的黑影便又立刻消失无踪,似乎这空旷的大殿,从未有过这号人的存在。
“陛下,今夜去哪个娘娘那?”魏安看了看安御轩的脸色,凑上前去问道。
安御轩目光幽长,望向殿外方向,“好久没去璃妃那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