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深浅浅总适宜,卢絮尧手中那一笔一画的情意对婧华来说仅是无力的挣扎。
对着婧华细长娇媚的眉,他小心翼翼地描画着,像是在雕琢世间最美的工艺品。晨早起身他便拉着婧华要给她画眉,婧华只能浅笑默许。
“堇儿,你看如何?”卢絮尧放下青雀头黛,扳正婧华的身躯,对着青铜镜,俨然便是一对恩爱的夫妻。
婧华看着镜中自己笑得娉婷,五官轮廓格外清晰,身旁的卢絮尧满意地看着自己所画的眉,如痴如醉。
她羞涩点头,表示喜欢卢絮尧给她画的眉。娇艳红唇如毒蛇蛇信,所说之话如蜜如糖,却在悄悄地侵蚀。
今日便要开始比武,她要盛装出席,在武林人士面前抢尽风头。
武林人士逐渐前去比武场就坐,缟霜安排好弟子维护好比武场的秩序,这里鱼龙混杂,难分奸忠,她提醒众弟子警惕观察,而她的眼神从未离开过九方初寒。婧华要她盯紧了,她片刻都没有懈怠。
这正红色比武场位于大堂前,无遮无挡,台下放置众多桌椅,桌上摆设着新鲜果品,以供武林人士想用,而每两桌之间也立有一下人,随时可为两边添茶送水。与宾客之位相对着,宫主与宫主夫人的座位居于另一边,同样奉上果品。
顾枕月被特别安排在九方初寒那一桌边,缟霜叮嘱她注意好九方初寒。顾枕月倒是无所谓,反正这九方初寒俊美如冠玉,看着也赏心悦目,远远看到迟凤栖和柳梦之那一桌,她就一肚子气。
迟凤栖忽觉一阵冷,不知道是谁正恶狠狠地盯着他,他四处看,人太多倒没发现是谁如此恶毒。
“柳公子请喝茶。”他们这一桌是荼白负责,他帮柳梦之满上茶。看来缟霜如此安排也是别有安排,别的桌都是大粗人,稍微伺候不慎,也不晓得那些大粗人会对荼白做出什么事来,安排在迟凤栖和柳梦之这桌,至少他们还算是熟人,缟霜相信他们不会难为荼白的。
迟凤栖已经跟柳梦之解释了荼白和顾枕月之事,所以对于荼白作为青行宫弟子并不觉得诧异。他面带微笑地接过荼白递上的茶盏,说了声有劳小兄弟了。
“喂,小白,你家大小姐还在生气吗?”迟凤栖招着荼白过来,轻声问道。
“这个我可不清楚,只知道啊,”荼白转了转机灵的眼珠子,“我家小姐现在一点都不想见你。”
不想见我?迟凤栖纳闷了,那天晚上明明谈天说地,相处那么融洽,现在却不想见他,只是变脸比变天还厉害。
柳梦之看到前一排中的阮玉笙,他与同门弟子同坐,举起茶盏,与柳梦之隔空干杯,笑意盎然。柳梦之回礼了,轻抿一口清茶,望了一眼对面,宫主与宫主夫人之位依然空着,卢絮尧和婧华仍未到场。
场内人士大多磨刀霍霍,对于其他门派抱有敌意,相互不爽,恨不得没等开始直接大开杀戒,而九方初寒也察觉到陆亓嶅从入场到现在,目光从未从他身上移开。九方初寒甚是淡定,轻吹拂去茶面上的热气,品着茶。
顾枕月偷偷斜眼打量着这九方公子,还真是长相俊俏,长发高束,侧面棱角分明,在这群粗人中,如此清新俊逸,还真是显眼。黑衣紧身衬出他体格健硕,线条优美,这可比迟凤栖那娘娘腔强多了。突然意识到自己在窥视男子的身躯,顾枕月竟然突然脸红了。
见他放下手中茶盏,顾枕月慌忙上前去添茶。此时全体弟子肃然起敬,皆望向大堂侧方。
众人抬首,期盼已久的宫主与宫主夫人终于出现了。
卢絮尧风华依旧,大婚之后更是容光焕发,相比之前多了几分傲气,相貌飘逸宁人。而他身旁,婧华吸引了台下所有目光。虽说这青行宫女弟子也是个个钟灵毓秀,可这宫主夫人可谓是独占花魁,柳亸花娇。
九方初寒盯着婧华出神,真的和汝嫣夫人好像。
缟霜注意到了九方初寒眼神有变,而他的视线一直留在婧华身上,一动不动的。料想这九方初寒也不过是个凡夫俗子,见到倾国倾城的婧华也难免露出男人的丑态,眼底不禁多了几分冷淡。
等卢絮尧入座后,婧华才彬彬入座,动作优雅得体,让人感觉这夫人品貌双全。台下人都安静地等待着卢絮尧宣布比赛开始。
卢絮尧抚着婧华的手,向众人说道:“我卢絮尧有幸得此娇妻为我分忧解难,如今她支持青行宫举办如此盛典,实为我上下之所幸。比武切磋虽要分高下,可望在场各位留有余地,免得伤及性命,青行宫之上不许出现血光。”他嘹亮的声音回旋在空旷场地上。婧华只是笑而不语,在外要给足夫君面子,在外人眼中,这才是本分,她便也应付着装作老实。
“比武规则随意,我等只为切磋,情谊为先,有意与人切磋者可先自行上台,点名对手,对手只能迎战,几番回合后,先落台者为输。”婧华目光流转,心中想着,她虽还不懂得武林中各门派关系,可一场比武,定可看出谁恨谁,理清之后也可知道谁敌谁友,谁强谁弱。
见众人无意见,卢絮尧摆手暗示身边的弟子鸣锣以示开始。
红槌扬起,落下红色弧线。
噹——
一声锣响遍彻云霄。
只见一灰色身影迫不及待,对象一跃上台,同门弟子叫嚣称好。柳梦之认出那人,便是之前缠着九方初寒不放的陆亓嶅。
而他将所指对象众人皆心中有数。
九方初寒无碍,轻放下手中杯盏,处变不惊。
陆亓嶅抱拳向卢絮尧和婧华致礼,声音粗犷有力:“黑苍派陆亓嶅见过宫主,宫主夫人。”
卢絮尧方才看着这人步履浮躁,估计也只是个送死之人,但也点头回应,问道:“不知你将点名在场哪位?”
婧华眼神转向台下那黑衣人,他面无表情,闭目,一切蓄势待发。
陆亓嶅睥睨台下一圈,最终仍是落回九方初寒身上。
“陆某将点名寒月山庄九方初寒!”
九方初寒缓缓睁开双目,眼底仅是散不尽的冷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