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黄昏,青行宫灯火通明,那堂内红烛已燃去大半。宾客吃喝随意,人声鼎沸,众人如此纷攘,卢絮尧则一直在宝座上独酌,没见他下座与众人共饮。尽管身着喜庆红衣,却依然掩不住他的冷若冰霜,难以接近。
柳梦之颇感奇怪,娶得婧华不是卢絮尧毕生所求吗?为何他看起来并不如想象中欢愉?反而一脸怒容。
似乎不止他一人在注视着卢絮尧,对面,阮玉笙也漠然望向卢絮尧一眼,冷笑道:“这美娇娘一到手便如此模样,看来这新娘子日后可有罪受了……”他那皮笑肉不笑的样子,不禁使人心颤。
旁人如此说道,让柳梦之心中涌起一丝不适,旁观者清,莫非自己真是将婧华推向火坑?他越想越觉得需要找卢絮尧问个清楚,便欠身准备上前去。
“这位公子,阮某劝你还是不要妄然上前的好……”阮玉笙之所以说出那样的话,是早就察觉柳梦之一直留意着卢絮尧,想必这俊美公子与这新人瓜葛难清,需要指点指点。柳梦之听到阮玉笙这么说道,便也不好冲动。
“不知阮帮主有何见解?”柳梦之坐下,笑意盎然地问道。
阮玉笙品了一口美酒,悠然地晃晃手中的羽扇,缓慢道来:“你看这卢宫主眼带戾气,公子你看起来便是文弱,应该是不懂武艺,贸然上去质问,可不是自寻死路吗?”杯中美酒澄澈,色泽上等,味道醇厚,阮玉笙甚是喜欢,不由得多抿几口。
“柳梦之与新娘是故交,方才听阮帮主如此说道,甚是担忧,才想着前去问清楚……”柳梦之解释道,这阮玉笙虽看着不显眼,可一举一动似乎与他的年轻相貌不符,骨子里透着“众人皆睡我独醒”的韵味。
“阮某劝你不要过多掺和到人家小两口的家务事中去,免得招来杀身之祸……”阮玉笙又说道,卢絮尧那副神情多半便是与这小白脸有关,看在同桌共食的份上,便提醒下他。
柳梦之听闻此话,心中稍作斟酌,若是自己再夹杂纠缠于他们二人之间,受苦的只会是婧华,倒不如听阮玉笙所说,少掺和,对谁来说都是好事。他轻叹,抑制住不断涌起的担忧,举起酒杯,莞尔一笑。
“来,阮帮主,柳某敬你一杯。”
迟凤栖倒不想在这群人中待着,一个个说着恭喜,听着就生烦,倒不如带着酒出去溜达。早早溜出来转转,溜达到蘋花阁院门前,从微开着的门缝间看见顾枕月在那里收拾着狼藉残局,扫着满地的花瓣,便过去了。
“喂,你还真以为你是这青行宫弟子啊?”倚着门边,迟凤栖戏谑地说道,顾枕月抬起头看是他,没打算搭理他,继续扫着地。现在婧华已经不住这里了,搬到了卢絮尧居住的白泽苑,缟霜让她打理一下蘋花阁,免得日久了显旧显脏。
迟凤栖见她不搭理他,便跑到她面前,一把夺下她手中的扫帚,顾枕月被他这么一闹,杏目圆睁,感到莫名其妙。
“我没空跟你迟公子玩!”也不知道是因为他无理夺下了扫帚,还是因为想到那天夜里后山一吻,顾枕月心里憋得慌,气没处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