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黛忽视掉众人的视线,缓缓道:“我与他们不识,况且当天我出了点事,在事发之时没在村里。这匹马被我调教的性子很烈,不是我不能驯服,所以才会误伤将军那么多士兵。但我绝非敌国奸细,这马伤人,便是我有罪。但它只是畜生,教导不严是我之过,劳请将军念在您与战马之情上,对飞雪网开一面,有何惩罚对我就行。”
她说的十分中肯,外加只是一介少年,所有许多人也露出相信之色。倒是郭雄辉一张刚毅的脸高深莫测的看不出所想,看着场中那跪地的少年,虽狼狈却背脊挺直,倒一点也不显卑微。良久后他竟然笑了,醇厚的嗓音自丹田散发出,传遍全场。
“自古驯烈马便是一大难事,要驯的它服从,不难,要驯得它只服从你一人便是要点本事,更何况还驯的如此有攻击性。与你这年纪便如此,很是难得,我欣赏你。但这马伤人是事实,你可真要替它顶罪?”
“是。”
“好胆量,来人,将这人关押大牢,等候发落!”
当‘刑场有少年大放阙词,判官大人被贬谪’这一消息传到云沂府中时,他正在院子里,坐在石凳上品茶。
精致珍贵的茶具旁是一张纸条,其上有潇洒随意的简单几个字。
“哦?”嘴唇微微开阖,他笑的秀雅温柔,却令人捉摸不透。“马呢?”
“已关回马厩。”
“她如何?”
“关押在牢,听候发落。”夏孤秋‘看’向他,似在询问
后者揭开茶盖,烟气缭绕,轻吹了口气荡开漂浮水面的茶叶,轻轻抿了一口。淡香清甜,是好茶。
“自会有人救她的。”
当铁门打开,李黛已经没力气理会。那判官被贬对她极其憎恨,唆使人来教训了她,现在她浑身上下都是鞭打的伤痕,刚从晕死中醒来。所以在听到脚步声也没管,而是闭着眼靠在墙上。
“还要来么?大阙官员就是这般动用死刑,也不怕我上告到将军处?”
回答她的是一声带疼惜的轻叹,接着她被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鼻息间还传来令这具身体放松的想痛哭的气息。
“黛儿,对不起,大哥来晚了……”
昏睡在床一个月常伴耳旁的温柔声音,在下山前叮嘱她早日回来的声音,此刻人就在她身边,小心翼翼的抱着她。一时间好像身上疼痛加剧了,她闷哼了一声,随即晕了过去。
子书墨玉抱着俪黛,见她一身单衣上全是血迹。牢房处潮湿一片,她娇弱的身子明明早已支撑不住,若不是他来,恐怕……
想着悔意浮上眼帘,疼爱的轻吻了妹妹的额头,“睡吧,醒了就到家了。”说罢将其拦腰抱起。
淡竹一直跟在子书墨玉身后,一眼瞧见俪黛的状况,突然觉得心放佛被什么刺中。想她一直都与自己争吵,而转眼间就是伤成这样,偏生还不吭一声。想着,连他也不发觉的捏紧了拳头,面色保持冷淡的跟着出了牢房。
身后,邻边牢房处。一个男子头发散乱遮住了脸,白衣染上了淤泥,他突然开口,带笑,透出一派狂气。
“莫问人间何处情,不若贱马结草生。世道苍凉,与人防似虎,人马却有情,妙啊!妙!”
牢房外,一些人守着,当子书墨玉怀抱受伤的李黛出现在人眼前时,有少女焦急拥了上来。
“小姐!这是怎么了?怎么伤成这样?!”
一个身形矫健的青年也走了上来。“君……少爷!”
子书墨玉抬眼,收起对妹妹的疼爱,即便声音温和,但威严尽现。“速速回山!”
“是!”
又有人围了上来,是一个青衣小厮。子书墨玉对他点头:“烦请小哥给你公子带个话,舍妹近日叨扰了,感谢公子出手相助。只是舍妹伤势过重,需要救治。在下改日在登门道谢。”
说罢撩了轿帘踏进去,淡竹瞥了一眼这小厮,道。
“替我也传句话,仅是照顾也好,休要动旁心思。”说罢也走进轿子。留下小厮茫茫然的站在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