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子好些了么?”
本不想理会,可官员们都没走完,再加上她身份特殊,所以身上一直有散不去的视线。
“好多了,谢八殿下关心。”她的语气淡漠疏离。
“你说气色不好,恐怕是那天不小心动了气,须得好好休息。”
现在还说这些干什么?俪黛莫名其妙的看他一眼,淡道:“这我知道,若没别的事,我先告辞了。”
“在下府里恰巧有上等养伤茶,不知可有兴趣来品一品?。”
“没兴趣。”想了又想,还是决定说出来,“八殿下,眼下你已恢复身份,不用再理会我,而且我也不想理会你。”周遭的视线太多,她只想快点离开这里。
“果然,”他的声音低缓了些,“你是在怪我骗了你吗?”
呵?俪黛愣了愣,转身。她终于在各自换了身份后正视他,他看起来没变化,但其实在那天之后一切早已不同。
她平静的看他:“在山洞里我便说信你这是我的选择,就算如何我不怪你。但不怪罪不代表会继续接受,我想现在该是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互不相欠。”
“??????”萧瑰瑾罕见的没有在笑,眸色深深的望着她,终于开口,“令兄的事……我很抱歉。”
其实这事不提还好,谁会想从醒来到现在,她是以怎样的心情一直强装没事的?而他竟然还主动提起,原本平静的情绪有些波动,但她忍住了,轻笑道。
“萧将军抱歉什么呢?各司其职,你是东黎的将军,是八皇子,当然不可能对骊山手下留情了!不过你还真是厉害,八年前能不引发战争就收服鸨羽,现在也不费吹灰之力打破骊山大门,真不可谓是功劳不浅!”
萧瑰瑾闻言眼波微微一颤。“此番太子为主将,我只是协同。”
“协同?”他这样子使得她本压抑的心大为恼火,她嘴角突然扬起一抹笑:“对,你确实是协同。但这计谋可不就是你出?当年鸨羽公主大喜之日,东黎主兵力佯装贺喜潜伏城中,终在礼堂上出其不意,一招制服所有鸨羽皇室之人,这招数同这次的战术有异曲同工之妙。两次事件都有你萧大将军参与,恐怕你在其中出的主意功不可没吧!”
不料她突然如此说,萧瑰瑾顿了顿,幽深眼波逐渐浮现无奈笑意:“你真是……”他没继续说下去,叹道,“你很聪明。”
“不算,我若聪明也不会一直被傻的蒙在谷里。”
萧瑰瑾默了默:“你一直呆在骊山,没想到还能如此通晓天下事。”
“你们以为骊山千年不倒靠的是什么?告诉你,就算我们不出世,但天下间的动态都被我们时刻关注着。”
她是在三年前才知道骊山强大的情报系统,具体是怎样的她问过子书墨玉,可他只说这不是她能知道的东西。只晓得天下事只要她想了解,都可以在典藏阁找到,包括隐秘的,或许天下人都不知道的,这便是典藏阁如此重要的原因。
“是记录在一本叫‘山鹰记’的书里?”
正想着,她抬眼敏锐的看他,“你如何晓得?”不知为何,她突然想起那个帮她盗书的张三。
萧瑰瑾回答的依旧斯文有礼:“我一直对骊山甚是好奇,所以多了解了些。”
“哦?”俪黛想起之前他在武营当过教员,看来那时说的是真心话。
她是可以不怪罪他对她的欺骗,但这事不仅仅关乎于她。她觉得很讽刺,子书墨玉同黎祯订了协议,所以放心让他进山,结果防住了内贼,却防不住外贼,说来真是可笑。
萧瑰瑾一直凝视着她,虽然隔着纱幔,但风吹过时依稀能见她嘴角勾起的嘲讽的笑,黑眸深处似乎有什么东西动了动。
笑完,俪黛抬头望了望天:“天色已晚,告辞。”说罢转身。
“明日我可来太子府看你?”
木然发现原来刚才聊的全是废话,而此刻也是结束的时候了,于是她回身。
“八皇子,”她声音平静却郑重其事,“各有各的立场,你如何我也无法指责对错。只是既然对立,我便也无法和你继续如往常一般做朋友,也许你觉得没什么,但我觉得这样很傻,我不想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我很记仇,我会把一切都记在心里,包括你曾经四次骗我,带兵占领我的家,算计我哥并见死不救。这一切,我虽说不怪罪,但你以为真的能吗?我不是圣人,顶多我只能尽力不恨你,但那是我心里的一根刺,一看见你我的心就被扎一下??????”
“其实你应该知道,若不是此刻人多眼杂,我手上的小刀早就不顾一切的刺向你了。所以,别再玩所谓的朋友游戏了,骊山已破,我对你的价值也用尽,再继续我不能保证不恨你,何不就这样干干脆脆的视我为路人呢?”
萧瑰瑾看向她的右手,手掌上亮晃晃的刀尖刺眼。她说她是记仇的女人,也说尽力不恨他,但不代表她不会扳回一成。
“还有一点我知道,”她说着又笑了,只是嘴角是冷冰冰的嘲笑,“你看起来很和蔼,悲天悯人,温柔多情,可这都是装的。你的血一定是冷的,你对待人命漠然,你的感情空乏。所以你不该再来找我,也许是你演戏演的把自己都骗了,可是我已经被骗过,不会再来一次。”
说着她突然抬起手猛地往下一挥,身下传来刀入土的闷声。他低头,只见那把她常用的匕首正定在他们中间,像是一瞬间斩断了所有,中间由它逐渐形成一道围墙将他隔开,他手指颤了颤,却没有动。
女子的声音沉稳而坚决的在他面前响起。
“你,还有黎祯,也许我现在是很弱,但有朝一日我一定会报复你们,我子书俪黛以骊山君主的名义发誓。”
经过骊山之变,她以前的性子逐渐浮现。她可以不恨,但不代表不报复。她本不是任人宰割受人欺压的性子,欠她的,或是该受的人,她会一一向他们讨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