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丽没有回答她，只是淡淡地说，“都睡了？没有啊，我没睡啊？……杨蓁啊，杨蓁也没睡啊！……啥？她？你要她接电话？哦，行……”然后她挪了挪，从棕黑色床帘里伸出脑袋来，看了看同样伸出头来的杨蓁，手一伸，“你男人的，给！”
杨蓁嘴角抽了抽，反应过来是尉迟衍，她对着文丽大喝道，“滚！你特么男人，你一家男人！”
胸脯气得一鼓一鼓的，怒目瞪着文丽。果然山东姑娘就是山东姑娘，说话都那么狂野，什么叫男人？多难听！
那边就听见尉迟衍的大笑声，“哈哈，文丽，好样的，好样的！改天请你吃饭。”
“嗯嗯，很好！”文丽把手机扔上杨蓁的床，同样吼道，“怎么了呀？不开心呀，我这是看得起你才这样说的。奶奶的，爱接不接，反正不是老子的电话费！”
“尉迟衍，我尽力了啊，改天请我吃饭，就去你们S大里面的韩国烤肉好了。”文丽大喊着。
“嗯，随你挑！”
杨蓁看着文丽那油腻腻的手机，脑皮一紧，正犹豫着要不要在再给她扔下去，自己的电话就响起来了，悠扬的旋律，熟悉的歌声。
“雨纷纷，旧故里草木深，我听闻，你始终一个人，斑驳的城门……”杨蓁心一喜，将自己的手机接通，再把文丽摔得不成样子的布满油垢的屏幕上全是刮痕的手机扔下去，像甩掉了一根烫手山芋，对着自己电话道，“喂！”
这声音，表示，尉迟衍重新打了电话给自己，所以，文丽，我不是故意扔你手机的！哈哈！
其实，我是有意的！
“德芙里面的纸条你看见了吗？想好了？我说了十一点打电话给你的。”
“啊？”
“我不逼你，如果你不愿意的话，我也不勉强，当然，可以从朋友慢慢做起，我不介意。”
“……”
“杨蓁，也许是我太心急了，又或者是你觉得我不够好……我并不知道应该怎么跟你说，只是……”
杨蓁这个时候才将床头处的德芙盒子拿了出来，打开了，里面是一张粉色的充满着暧昧的纸条。
杨蓁翻过来覆过去地将纸条看了，空白的，什么都没写。
有些庆幸，又，有点失望。
失望？她觉得是自己疯了。
一直沉默着。这样的情况下，她应该说什么？她还真不知道。
她又翻身下了床，出了宿舍门，站在那个空旷旷的，狭小的，破旧的，连着外面的小阳台那里，打着哆嗦跟他接电话。
她不说话，尉迟衍也不说话。
一时间她头脑有些发炸。
那些话算是尉迟衍跟她表白吗？长这么大还没被表白过，她没有经验的。这样算是？
那粉色的空白纸是情书？长这么大也没有收过情书。这样算是？空白的？
会不会是她想多了？
肯定是。她自己几斤几两她还是清楚的，尉迟衍这样谪仙一般的人物，她是不该招惹的。
确实不该招惹。也保不准是他跟自己开的一个玩笑，又或者是他临时起意。一看他便知道是情场高手，那桀骜的样子也知道是个不良少年……
据说，不良少年就喜欢乖乖女。又或者是这个原因让他看上了自己，还搞出了这样一个表白模式……额，这样的话，是不是自己想多了呢？
然而，事实跟她猜得其实差不多。
这边在沉默着，那边的尉迟衍也在沉默着，气氛一下子变得微妙起来。
许久，还是尉迟衍开了口，“那，杨蓁，你不喜欢我哪点？我改，可以么？”
杨蓁突然有些感动。其实，这样的话，是个女人就会感动。何况是出自这个帅哥的嘴。
一阵风刮过来，尤为寒冷，但是，杨蓁没有感觉。
好歹是自她出生后的二十多年来第一次有人跟她表白啊，其中的滋味是说不出来的。有些心动，脸有些发热，心跳也在加速着。
她发着呆。
“杨蓁？”
“杨蓁？”
“……”
尉迟衍叫了两声，她还是没有出声，眼睛一直盯着前方的一条路，路两边是长长的路灯，蔓延着走向远方。
有些苍凉。
此刻的杨蓁突然觉得，它，很可爱。
尉迟衍听着那头的杨蓁始终不说话，自顾自地笑了，带着颓废和自嘲。
“那，我挂了。”他默默道。
指尖的烟带着淡淡的香味，猩红的烟头在夜色里一明一亮，吞吐的白烟带着少年独有的颓废，都在这茫茫夜色里晕染，被黑色吞没。
尉迟衍叹了一口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