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寻嘉回到客栈,见客栈前面乌压压一地人,有的跪着,有的倒着,有的蔫头耷脑精神不振,有的干脆已经昏死过去,除了精神百倍的没有,倒也算姿态各异了。
皇权并不是小孩子过家家扮的土匪游戏,谁厉害谁就是山大王,谁权力大就可以任性妄为裁决别人的生死,敢不服手起刀落小命呜呼,振臂一呼万民臣服。那是脑残电视剧里的情节,稍微有点智商的编剧是不会这样写的。
楚湘王如今的处事方式,不知道后面会有怎样的连锁效应,但令人头疼的麻烦比利益多是肯定的。
还没开始千寻嘉就开始头疼了,抬起手揉揉一直作痛的太阳穴,抬起脚走近官吏们,经过他们身侧走进了客栈。身后如死水的局面猛然被撩拨,千寻嘉没看已经感觉到还能跳起来的目光已经闪电般汇聚到她身上,随着她的脚步一点点进入客栈了。
她的出现让一潭死水的局面起了一点波澜,不至于让死水中的人没有被狂风暴雨杀死,倒是被绝望给活活折磨死了。
房间里,看了一下午书连一句话都没开口说过的楚湘王因为千寻嘉的回来总算有了点不让人心慌意乱的反应,他看了千寻嘉带回来的人,简单地审问了他们,并且听了千寻嘉一下午做过的事情和带回来的消息。楼下跪了一下午的官吏们终于被开恩放回去了。千寻嘉看着他们对她千恩万谢一副她是生身父母的表情,真是哭笑不得,也没有说什么伸手关上了窗户。
她明明只是站在窗前什么都没做,传话的是楚湘王的下人,但大家自动联想的功能出奇的一致,生生地提高了她在他面前的地位。
“你怀疑这件事苏氏才是真正的幕后策划者吗?”千寻嘉关上窗户刚回身就听到楚湘王这样问她。
“常家与陈家财力相当,多年来无论是生意还是其他都暗中较劲相互打压,如今常家落败倒台后,陈家成为了独一无二的龙头老大。”千寻嘉倚在窗前看楚湘王,不是怀疑,是肯定。
“就这样判定一个人的罪行,未免太武断了。”楚湘王对千寻嘉受益最大嫌疑最大的这点判定方式不太认同,“除了你带回来的人之外,还有什么证据吗?”
千寻嘉摇头:“暂时没有。容我好好想想,没什么事情是能做到天衣无缝的。”
“我没那么多时间等你。”楚湘王冷冷地提醒她,“明天一早我就要出发回王府,你要与我同行。”
“明天一早?”千寻嘉愕然,“怎么回事?不是说十天吗?”
十天。这是知道千寻嘉给钟解药必须要用的时间,楚湘王考虑之后同意了。中午的时候还没说什么,这又是有什么变故。
“听说帝都那边有人很关心我的动向。”楚湘王的嘴角浮起一抹淡淡的笑意,眼中的光却冷得仿佛能冻结人的血液,他微微笑着,“傀儡就应该有个傀儡的样子,怎么能让人担心呢。”
千寻嘉没有说话。她是世外之人,鲜少与官家打交道,但是仅从接触的这些人中也隐约知道一些事情:楚湘王,当今帝王唯一一个还存活于世间的亲弟弟,似乎是不受待见的。这从封地就可以窥探一二。要知道这个国家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也算得上富饶,分给唯一弟弟的封地,却是整个国家最贫瘠人眼最稀少的土地,估计是属于有外族入侵连出兵的价值都没有的程度。
如今,楚湘王离家多日,不在他们的“保护”之内
“哦。”千寻嘉明白,也没有说破,“我知道了,我会把事情在今晚处理好,明日一早准时启程回去。”
她答应的干脆,出乎楚湘王的意料。相处这些日子,冷傲独断做事不择手段才是她刻在他心里的印象。不是没有温柔体贴,在她面对吸血鬼夫妇的时候就看到过,聪明狡黠在和钟相处的时候也时常出现,只是一回到他这里,立刻就将自己冰封为一座冰雕,还没靠近就让人心生寒意。
“好。”楚湘王也是不习惯多说什么的。
时间紧迫,要做的事情太多,千寻嘉离去的时候神情有些凝重,很认真地里清除全部的乱码,从中找出一条最快最有效能解决掉所有麻烦的路。看着那一身白衣离去,楚湘王默默地关上了门,在门口站了一会,走到窗前打开了之前被千寻嘉关上的窗子。外面已经是晚霞满天,昼与夜交替的瞬间竟然是那么的美丽壮观,楚湘王看到一个女子从门口走出,走向了对面茶楼门口抱剑倚墙独立的男子。
坚硬的建筑物棱角都被柔和绚烂的光晕给打磨圆润了,光晕中的两个人原本该有的凌厉真实也被模糊了,只剩下如同被画上的意境。
楚湘王看着千寻嘉新换上的湖绿色衣裙,无声地笑了。
千寻嘉似乎很钟情白色啊。她出门的时候为了行动方便常常换适合她伪装的衣裳,可是一回到客栈,只要不是站一下立刻就走,她一定会立刻就会换回白色的修女装,插上素洁的白玉簪子。每当那时候,就像脸上的繁华被洗净一样,人也会随之变得安定,仿佛有了依靠一样。
这就是她。变装之后他感觉到异样,很难被辨认出的原因啊。不止是着装,连心可能都发生了微妙的变化。信仰,那个看不见摸不着的神,真的能让人心安定吗?
楚湘王不喜欢白色,就算那种颜色在仙源代表的是神圣纯洁,是众颜色之首也是一样。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那份白色纯粹的太过素净,让人心生荒凉。
千寻嘉和钟单独行动,在陈家附近埋伏了起来。钟对于千寻嘉将他当成小跟班的举动大为不满,趁着决战还没有拉开,千寻嘉作部署的空余时间拉开了吐槽模式。
“王爷有那么多护卫,为什么又选择我?白天怕被人认出来,晚上穿上夜行衣蒙上黑布,谁还认得出来。”他叉着腰严正抗议。
“因为你武功最好,这种大晚上潜入民宅的事当然越隐秘越好,你一个人就能打败十五个护卫了,我不用一个隐秘的,难道还用十五个才抵一个的,来拆房子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