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拉的连心蛊还是用掉了,只不过不是用在她和宋逸闻身上,而是用在了宋逸闻和他的新婚妻子身上。连心蛊共有两只,一只母蛊一只子蛊。如果身种母蛊的人变了心,子蛊就会死去,而丧子的母蛊就会发狂啃噬寄主的心肺,十日之内若是不能将母蛊取出,寄主就会死。
母蛊被种在了宋逸闻的身上。
都拉在赌,那个负心汉既然能负了她,定然不会一心一意守着他的新婚娘子。纵然他的娘子恭谦温顺,知书达理。
有一种蛊名为化形蛊,种上它的人可以改变模样,都拉将这种蛊种在了自己身上,容貌霎时间就变了,变得很美。
究竟有多美,都拉自己也不知道。只是当她假装跌倒在宋逸闻面前,他毫不犹豫的扶起了她,在看到她的脸的一瞬间就愣在了原地。
“公子,我本是襄城人士,被人贩子拐卖至此,如今已是无路可去,还望公子收留。”她微微垂下眼,蝶翼般的睫毛沾着晶莹的泪珠,上下颤动着,倒是我见犹怜的模样。
但宋逸闻却并不是为她的美貌而惊讶,只是在看见她流泪的那一瞬,忽然想起当日怒气冲冲闯进他喜堂的小丫头,张扬跋扈,却又像太阳一样夺人眼球。
他只见过她那一次,感觉就像认识她很久一般。
“你叫什么名字?”他微笑着看着她,温柔地将她扶起来。
“我……”都拉愣了愣,抬头看了眼天上的太阳,耀眼得让人睁不开眼,“朝阳,我叫朝阳。”
“很适合你,你……”宋逸闻猛然停住,手慢慢放在了心脏的位置,突如其来的痛感令他紧紧地皱起了眉。
都拉如愿住进了宋逸闻的家,他的娘子是个很善良温和的人,并没有对此表示不满。到是他的母亲宋老婆子为了他带了个来历不明的女子回来发了场不大不小的火,奈何平日里对老母亲言听计从的宋逸闻这次却犟起了脾气,终于还是让都拉留了下来。
已经是第三天了,宋逸闻心口痛的毛病越来越严重,村里的大夫来看了只开了几贴止痛药就嘱咐他好好休息,不要思虑过多。都拉听了只是好笑,她种的蛊,哪是那些凡夫俗子能够看出来的。
宋家后院有个池塘,养了大片的荷花,虽然还没到荷花盛开的季节,池塘里层层叠叠的翠绿荷叶像一波波绿色的水浪,还是深得都拉的喜爱。
“朝阳,我就知道你在这儿。”宋逸闻一看见坐在池边的都拉,就高兴地笑开来,用那种亲昵的语气唤着她。
以前他也是用这种语调唤着她“都拉”。
就快了,很快就可以解脱了。
都拉冲他扬开一个笑脸,眉目中仿佛都带着阳光的气息。
“逸闻。”
“朝阳,我想给你画一幅画,可以么?”
“当然可以啊~你想画什么样的呢?是这样,这样,还是这样?”都拉扬起裙摆,在原地打了个转,或是低头浅笑,或是浅蹙黛眉,一肌一容,皆是美艳无双。
到了第七日,宋逸闻已经下不了床了。他的妻子琴娘日日夜夜守在他的身边,尽心尽力的侍奉他的丈夫,而他心中却只记挂着另外一个女子。
“琴娘,你可否出去一会?”宋逸闻连半分目光也没有落在他的妻子身上,自从都拉进入这个房间开始,他的全部目光皆被他吸引。琴娘深深看了都拉一眼,终究是没说话,低着头快步走离了房间。
“逸闻。”都拉走到他的床边,看着他苍白的脸色,心中徒然升起了一阵快意。宋逸闻,你知道了么?这就是你的负心带给我的痛苦,如今我统统还给你了。
“我几日没见你,还以为你不回来看我了。”宋逸闻勉强牵起一丝浅笑,灼灼目光紧盯着都拉的脸。
“我怎会不来看你,”都拉的手抚上宋逸闻的脸,回答的柔情似水,“我就是要亲眼看到你的痛苦,才能解我心头之恨。”依旧是温温柔柔的语气,仿佛情人间的低语。
“朝阳,你……”
“我不叫朝阳,我叫都拉。”都拉从袖中取出一把银刀,狠狠地割开了右手的拇指,只见一只黑色的小虫从里面钻了出来,她的容貌转瞬间变回了之前的模样。原本明媚动人的容颜,此时却染上了一层戾气。
“是你。”宋逸闻看着她的脸,反而笑得更是开心,倒像是从心里发出来的愉悦。
“你终于记得我了。”
“我一直记得你,在我婚礼上大闹一场的小丫头,难怪我一直觉得朝阳像你……”最后一句话他说的极轻,倒想是带着解脱的意味。
“你只记得我在你的婚礼上大闹一场?那之前呢?之前在苗寨的事情呢?”都拉听了宋逸闻的话,忽然紧张起来,急切地追问着宋逸闻还记不记得他们以前的事。
“什么苗寨?我们在婚礼之前见过吗?”
都拉忙扯住他一只手,将手指搭在了他的手腕上,脑子里的一根弦绷紧来,让她连气都不敢喘。
“忘尘蛊……她居然给你下的是忘尘蛊,我……我被骗了……”都拉捂住嘴,趴下身子紧紧的抱紧了宋逸闻,脑中的那根弦啪的一下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