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寿礼的分量,实在是不轻。
慕王盯着盒内那株万年人参,讶异了半天才回过神,低低叹息道;:“这真是折煞老夫啊。”
一句感叹刚落,突然响起轻快明润的朗朗声音,
“一株万年人参而已,王爷您不如看看我带的什么。”
声音自不远处传来,明亮地像一泓清泉,让人要跌进去,失了魂。慕王抬头去看,原本目瞪口呆的众人跟着转目。
来者两人,一人银白云锦纤尘不染,脸上笑如春风,步履优雅从容,举手投足间自生雍容华贵之气,吸引万众瞩目。有的怀春女子频频伸头去看,看一眼昏一次,再看一眼又昏一次,怎么也看不够似的频繁往复,直到彻底软倒在地,四周的人手忙脚乱去扶,才发现嘴角竟然还挂着痴痴的笑。
而在他身后,跟着一个惨绿少年,面容极为清隽,看样子不过十六七岁的样子。那人腰间挂着大块绿油油的玉佩,玉佩清光粼粼,一看便价值不菲。他手持象牙玉扇,乌玉般的双眸熠熠闪光,笑地散漫。看似随意不羁,但细细观摩,眉宇间又有几分男儿铮铮之气。
两人一前一后从众人躬身后退闪出的一条空道走进,走在前方的正是裴逸。
裴逸缓步来到几人面前,不等开口说话,他身后的男子突然腾地一下跳出来,站在慕蓉瑶身前上下一个打量,眼中顿时跃出赞赏的神色。他哈哈一笑,挑挑眉,转目对楚云修道:“四哥,你可真是娶了个美人胚子,几日不见又美艳了不止一点,你看看,什么时候给我也物色个?”
“给你物色?”楚云修先是偏头看了一眼慕蓉瑶,见她微低头,耳根处浮上了点点薄红。他收回视线,淡淡看向那人,“小小年纪就这么怀春。”
“那是当然。”那人撇撇嘴,神往地仰起头,“夜深人静,皓月如水,帷幔低垂,暗香袅袅,就是可惜枕边没有女子香。”
他失望地摇摇头,随即眼睛一亮,扬声道:“否则我非颠鸾倒凤八十个回合不可,哎呦!”
裴逸手持玉箫,一把拍在他头上,无视他恼怒神色,闲闲道:“七皇子,光天化日,朗朗晴空,收敛点可以吗。”
众人哄堂大笑。
这口无遮拦的人是盛京七皇子楚云景。
七皇子贪玩,不像其他皇子勤于治学。既不擅诗词曲赋,又不懂兴国领兵,却在骑射方面无师自通,登堂入室。箭发百支,无一落空,人称,京城神射手。
皇上觉得无奈,想要他文韬武略,可偏偏不是那根苗子;想要授予他一官半职,他就在府里一哭二闹三上吊。
没办法只好让他发挥他的长处,时常让他进山林狩猎历练,每一次都满载而归。
皇上索性也就不逼他了,放任自流,因此他也成为众皇子中最悠闲的一个。
此时楚云景已经抱头跳开三步,努努嘴,恨恨瞪了裴逸两眼,抗声道,“收敛什么!男欢女爱!人之常情!”
众人顿时大笑地人仰马翻。慕王老脸有些挂不住,别扭地扭头望向一边。慕蓉瑶早已是面红耳赤,羞赧地低着头,身子向楚云修的方向缩了一缩。
全场只有裴逸和楚云修面色自若,没有因为狎昵的话语有任何变化。
楚云景在离裴逸三步之外的地方可怜兮兮地摸着头,佯装头上起了大包。无视众人哄笑,他的视线在四周扫来扫去,扫见裴逸杀过来一个风轻云淡的表情,身子一僵,又一颤,随即警惕地再向后跳三步,又跳了两步,跳到了门外,隔着门口好远,忿忿不平地瞪着他。
裴逸置若罔闻,收回目光,先是对面前三人轻轻一揖,接着嘴角勾起,对着慕王笑道:“晚辈裴逸携裴王府全府上下,恭祝慕王四十大寿安康。”
话落,两人抬着一个大木盒进来。
木盒落地,吸引门口围着的众人纷纷探头来望。
世人皆知裴世子喜好山水,不拘于世,经常外出走动,访遍天下,每次都会带回许多奇珍之物,而此刻这样一份寿礼就由他献出,想必木盒里装的玩意,会比刚才那株万年人参更为稀罕。
这样一想,便觉得激动无比,四周一片骚动,有人耐不住兴奋地喊:“裴世子!里面装的是什么呀!”
“别急,”裴逸浅浅一笑,又有几人面若朝霞,扑通倒地。他慢条斯理地伸手去开木盒的盖子,刚才闹事的人却不怕死地扑上来,挥开他的手,袖子一捋,一副急不可耐跃跃欲试的样子,伸手就去掀盖子,嘴里还一边嘟囔;“走了一路你死活不告诉我里面是什么,我倒要看看,里面究竟是什么宝物!”
裴逸便罢了手,后退两步,在一旁静静观看。
楚云景伸手进去,先是感到一片滑溜,像是布料。手下扒拉了半天没有进展,他探头进去,这才发现大木盒里面居然铺了了厚厚好几层绸缎,将中间的东西裹了起来。
“麻烦!女人作风!”好不容易逮到机会叱裴逸一句,楚云景立即直起身,好不犹豫地吐出,随即躬身,弓成大虾米,接着开工。
被人骂到,那人却毫不在意,眯着眼盯着那木盒,眼底竟有细细温柔似小溪潺潺淌过,正在心想拿这个作为给未来岳父的见面礼,应该不寒碜吧。
片刻后楚云景终于摸到了底,手指四处游走,指间顺滑柔软而又轻薄细腻,让人感到安宁,像捏着一片新绽的芳香花瓣。
心底疑惑更甚,他即刻便将四周绸缎向两侧撇开,两手把住盒底那物件,向外用力一提。
哗啦!
毫光灿烂四射,金光淋漓铺洒。
万众哗然!
慕王的眼睛第二次瞪成了铜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