断掌!如果她真的是断掌,她第一个要克死的人就是他!
慕挽晴摸摸下巴,觉得他说自己棋艺不精一定是骗人的,要另辟蹊径去整他。眼睛一亮,她凑上前去问:“你会下五子棋吗?”
“五子棋?”裴逸微皱眉想了半晌,反问她:“五子棋是什么东西?”
“那,我教你,这个样子玩。”慕挽晴笑得诡异,伸手打开了棋盒。
片刻后,在慕挽晴的谆谆教导下,裴逸连胜五局。慕挽晴急得抓耳挠腮,突然一拍桌子,扬眉怒道:“一定是你耍赖!”
“是你太笨。”裴逸悠悠道。
“就是你耍赖!”慕挽晴杏目圆睁。
“就是你太笨,笨就要承认,不要企图以任何不合理的理由或借口掩盖你天资愚钝的本质。”裴逸一边说着一边落了一颗棋子,再次五颗连成一线。
慕挽晴:“……”
修云难得从书里抬起头,万年不变的冰山脸还是冰山脸,目光淡淡扫过两人,随即又回到书上。
第十五日,终于抵达京城长安。
车帘一掀,一个眉清目秀的白衣少年笑吟吟探出头来,一脚跨下马车,随意地站在马车旁,迎着初秋凉爽和煦的清风微微笑着仰头。那一抹笑意温婉恬淡,过路的人瞬间驻足。
“美男子……”有人喃喃自语。
周围一片唏嘘,那少年恍若无视,脸上始终笑意柔软。她抬头顺着街市遥遥远望,一份暌违已久的温暖便由心尖油然而生。
当年门口的两个石狮子是否没有修葺,还张着被自己砸断门牙的大口;东街那一碗廉价却美味的豆腐脑,是否还散发着熟悉的醇香;还有屋后那座葱茏小山,还能不能看见飞花如雨的美景……
“真是一月不见,如隔十秋。”
一句轻快的感叹突然插了进来。
被人打断了美好回忆,慕挽晴心有不快。转过身,正巧看到那人从容悠闲地缓步下了马车,看向她的脸笑意盈盈。
她投过去一个嫌弃鄙视的眼神,心想这一路走来终于明白了这人的“表里不一”——表面上温文尔雅,可实际上腹黑到了极点,无论她做什么干什么,他都可以不顾她悲愤心情瞬间秒杀。
慕挽晴有点心凉,觉得遇上了对手,她刚想开口说话灭灭裴逸的威风,周围却突然骚动起来,腾腾腾的脚步杂沓声连绵不断,地上一阵尘土飞扬——人人撒开脚丫子一拥而上,瞬间将周身围了个水泄不通。
“裴世子!您可回来了!我家那口子起了疹子,到现在还没好,可我给急死了,您快去给瞧瞧吧!”
“裴世子!我家那小子终于要娶老婆了,您看能不能给写幅对联,好添添喜气。”
“裴世子!隔壁王麻子欠我钱不还,昨日我去问他要他竟然打了我一顿!”那人说着眼泪汪汪地捋起袖子,露出手臂上的青紫瘀痕,“您可得给我主持公道!”
“裴世子……”
所有人围了过来,围成一个圈,嘁嘁喳喳说个不停,慕挽晴在一片吵嚷中微笑,她记起这个人了。
初生之日,长安所有的花,一夜葳蕤盛放;岁值鸠车,金殿之上挥笔泼墨,傲胜金科状元;总角之年,力献治国良策,轰动天下。
裴王府世子——裴逸。
“诸位,”裴逸微微颔首,脸上一抹浅浅温和笑意,道:“大家不要着急,只是我现在有要事在身,先缓缓可好。”
前方万人空巷,后方寂寥无声。
修云独自坐在马车里。面色有些晦暗不清——马车外的热闹喧嚣虽被一方小小帘幕遮住,那声音却历历分明地入了耳,进了心。
他闭眼默然片刻,又突然睁眼,从怀里掏出一张叠起的纸,缓缓打开。
纸张上文字简洁,三字墨重浓黑,慕王府。
他低头看着,目光平淡,眼底深处却似有风暴聚集,即将席卷天地万物。
“裴世子,久仰大名。”
周围众人已经散去,有几个怀春少女隔得远远的仍然不停张望,时不时含嗔一笑了,就连街边一个满脸麻子的卖肉大婶也乱了心思,一边抡起大刀剁碎案上的猪肉一边时不时挤眉弄眼,投来绵绵不尽的爱恋目光。
真是好大一株……烂桃花!
慕挽晴心中暗骂,脸上却面不改色。
裴逸置若罔闻,轻轻一笑,看着面前的人,道:“身份不过是个象征,不必这么客气。”
慕挽晴点点头,不置可否。转身打量,发现四处高挂火红的灯笼,人人脸上喜气洋洋,像要过年似的。
“长安怎么这么热闹,”慕挽晴转头去问裴逸,心中恶意地想,难道是为了欢迎他这尊大佛归来?
“太子没几日就要大婚了,现在不仅长安,天下人人共喜。”
“太、子、大、婚?”慕挽晴一字一字说着,目光闪烁,嘴角噙一抹柔柔笑意,意味深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