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壶拿上来,精致小巧粉嫩嫩,还篆刻着一对交颈鸳鸯,酒壶里盛着烈酒三克拉。
其实这酒原名三日漠,意思是喝下后三日之内神志不清,无论对谁都漠然疏离如陌生人。慕挽晴嫌它寓意不好,这样怎么能提高酒的销量呢。她金口一开改了名,钱掌柜笑嘻嘻应了,有些伙计却反驳说这是满香居的十年老招牌,怎么能说换名就换名。
慕挽晴听后微微一笑,一边悠悠拖着长腔,“这样啊……”一边无声无息望向满香居挂在大殿内的金招牌。
那些人瞬间明了,生怕慕挽晴下一秒连酒楼的名字都给改了,赶紧连连说好。
不仅如此,这种酒还换了粉嫩的浪漫包装,有了自己的广告词:相爱,就来这里,三克拉,给你最火热的爱。并且与鸳鸯火锅捆绑,同步发行出售。
后来,京城里的分手离婚率居高不下……
慕挽晴斟满酒杯,刚端起,大门打开,一人风般无声旋进,在她身侧稳稳当当坐下,轻轻巧巧夺了她的酒杯,“又喝酒,少喝点。”
慕挽晴保持着半空握住酒杯的姿态呆呆望几秒,半晌愤然扭头,恨恨瞪住裴逸。
“粮囤是你烧的吧。”她勉强笑靥如花地问,觉得这个时候跟他谈点正事不容易引发某些暧昧场景。
粮囤莫名被烧一事更多的传言说是天灾,然而她从不信鬼神之说,想想在这个特殊敏感的混乱时期,希望京城乱上加乱的,恐怕只有厚脸皮的某人。
“是。”裴逸轻轻笑着回答,一仰头喝光酒杯中的酒,又问:“怎么,舍不得?”
慕挽晴盯着空空如也的酒杯,咬牙道:“怎么会舍不得,烧得好!”
“烧得好?”裴逸眯眯眼,疑惑这女人什么时候心肠变硬了。
“你做事有自己的原则,既然敢烧,一定有自己的考量打算,绝不是不顾百姓生死安危随便放火。”
裴逸静默一瞬,随即微微笑起来,眼神里却没有半点笑意,“那些粮囤留下来,经过层层官员的剥削,最后到了平民百姓的手里,分不得半点。”
“所以留着不如烧了。”慕挽晴笑吟吟看他,“况且裴世子家产丰厚,又善于经商,真到了紧急关头,连皇上都要来抱你的大腿。”
裴逸不置可否,他派人去烧掉粮囤,目的的确如慕挽晴所言,给自己一条更开阔的路,给一个牵制他人的理由。
这几年他经常外出,多半时间不呆在京城,京城明里暗里发生的一切是通过密报知晓,比如盛京帝实际早已气血两空,不过凭借猛药吊着最后一口气;比如郑王表面上和聂王走的比较近,背后却和楚云修牵连很大;比如那些藏在背后阴面,不愿被人知道的阴谋密语。
这几年他声名远扬,但多半人只见过他温和文雅才华横溢的一面,却不知道他悍厉凶狠的另一面。
他其实,从来不是个好人,所有的筹谋布局,在最初,在开始,在所有人都觉得毫无端倪的时候就已经有所准备。
而如今,七年寻访,赔上韶光浪迹天涯,终换得心中人的归来,了却一桩心事,他再不能像从前那样,似春风吹皱湖水,总是退却让步,而应行雷霆之事,该是他的,他会一样一样夺回,决不再心慈手软。
如同慕挽晴说过的那样,要这世上所有的冤屈得到伸张,要这世上的卑劣宵小都能得到惩罚,要世人都认清那被深掩的凌厉寒森的真相。
乾坤定,鸾凤起,万里河山,滔天巨浪。
即将,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