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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唱的哪一出

皇宫的奢靡,不仅仅体现在建筑的宏大,花园的精致,布局的巧妙上,还体现在各宫主子娘娘时常的心血来潮上。

有时搭个戏台子,有时请个戏班子,兴致上来了,自己也上去唱两嗓子,权作无聊时的消遣。身份品级不一样的,消遣的方式也不同,正当盛宠的,就是要天上的星星,皇帝也会派人去给她摘,有了鸡毛做令箭,自然是要绞尽脑汁,想尽一切办法地彰显炫耀,否则哪能凸显自己的高贵地位。

时值玉贵妃生辰,作为冠充后宫,地位仅次于皇后的第一宠妃,玉贵妃的生辰,排场之盛大,几乎直追帝后大婚,不但百官齐聚,连封地的藩王,也从千里之外赶来,一一送上贺礼。

宫里的夜晚,难得如此灯火通明,彩绢扎成的灯笼,从宫门口一直延伸至朝阳殿。作为用来接待外国使臣的宫殿,朝阳殿不论从规模还是布置上,都极尽奢华。

朝阳殿呈六棱状,筵席合围,正好形成一个圆圈,正门直对龙椅,但凡进殿之人,一眼便可以看到大殿玉阶之上的九五之尊,因地势低,四周宽阔的缘故,加上殿堂周围镶嵌雕刻的巨型神兽,便会给人一种气势宏伟,天地广博而自身渺小的震撼与卑微感。

高高在上的皇帝什么都不用做,帝王的气势,就已经彰显无遗。

月华初上风正浓。

玉央宫内。

玉贵妃正在宫人的服侍下,描眉涂脂,绾发插簪。今日宴席,她是绝对的主角,自然要艳压群芳,一枝独秀。

大多情况下,人得到的越多,就越不满足,玉贵妃虽值盛宠,但天下女子何其多,她无时无刻不在担心,自己的荣耀与光辉会被其他人抢走。前几日,她无意间听说,皇帝在与秦太师一同用膳时,夸赞了秦家的一位小姐,说她蕙质兰心,才貌双全。

虽是一句无心之语,却在玉贵妃心底埋下了深深的隐患。

秦太师乃为一国帝师,三公之首,如果她的女儿进宫,哪里还有自己的立足之地?若是入不了皇帝的眼倒也算了,万一把皇帝的魂勾了去,自己该怎么办?

越想越是心惊,越想越是嫉恨,所以,她向皇帝提出了一个非常奇怪的要求。

今日宴席,百官需携家中所有成年女眷一同前来,她倒要看看,这个世上有哪个女人,会比自己更妖艳,更美丽。

对于玉贵妃这个虽不算十分无理,却也毫无道理的要求,百官们都觉得难以理解。

秦太师一身紫檀九蟒五爪朝服,头顶金丝乌纱帽,笔直地站在八抬绿呢大轿前,望着府宅深处的方向,不知在想什么,半天不上轿。

直到小姐们都打扮妥当,一个个花枝招展地由嬷嬷们陪着一同出来时,他才收回了心神。

看着装扮得光鲜靓丽的女儿们,秦太师眉头一皱,厉声道:“都给我回去重新梳妆!”

众女骇了一跳,父亲平日里虽然威严,却从来没有对她们这般凶狠的说过话,其中打扮得最艳丽的四小姐秦如芯站出来问:“爹爹,我们做错什么了,您要对我们这么凶?”

秦太师看着自己最得意的女儿,摇头叹了一声:“匹夫无罪怀璧其罪,这句话,你们可听过?”

众女纷纷摇头,只有秦如芯,像是明白了什么,“爹爹难道担心我们锋芒过露,反而害了自己?”秦如芯是东盛皇朝公认的第一美人,自小学习琴棋书画,才貌双全,聪慧细腻,对于秦太师的话,她一点就透,这也是她最得父亲宠爱的原因。

“你要明白,只有宫里的花,才能是最美的。”秦太师浸淫官场数十年,贵人们心里的想法,他摸得一清二楚。

秦如芯虽然明白父亲的担忧,却不是很理解父亲担忧的原因,“爹爹是一国帝师,三公之首,您的女儿,难道就不能是最出色的?”

秦太师没有多做解释,他只说了一句:“老夫虽是万人之上,却终归是一人之下。”

秦如芯听罢,若有所思,片刻后,她诚服颔首:“爹爹说的是,女儿记下了。”她转身招呼其他姐妹,“都回房叫嬷嬷重新梳妆,打扮得素雅些,别太花哨,也别过于寒酸,失了太师府的气度。”

交代完毕后,她刚准备迈步,秦太师忽然叫住她:“芯儿,去把你三姐姐也叫来。”

秦如芯猛地转身,难以置信得看着秦太师:“爹爹说什么?三姐姐?您说的该不会是秦向晚那个丑八怪吧!”

“在家中你可随意畅言,但进了宫,仔细你的言行。”秦太师语声沉肃。

秦如芯知道父亲是为自己好,但还是忍不住追问:“爹爹何时这般在意那个丑八怪了?”

“玉贵妃要求,今日百官必须携家中所有成年女眷入宫。”停了停,他蓦地无奈低叹:“芯儿,她毕竟也是你的姐姐。”

“我没有这样的姐姐!”决绝的话语,伴随着厌恶的情绪脱口而出。

“记住我的话,在这里,你想如何任性都没问题,可是一旦入了宫,你任何一个失礼的举动,都会为你带来灾难,明白吗?”秦如芯是个聪明的姑娘,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父亲的警告绝非危言耸听,她即便心里不服,也绝不会做逾矩的事情。

“是,女儿谨记父亲教诲。”

“去吧。”

破旧的小屋内,秦向晚正将白日兑换的整银放入存钱的匣子,一年到头也响不了几次的门,竟然被敲响了。

柳大壮平日从来不敲门,都是直接在外面喊她,今天刮得什么邪凤,竟然学会敲门了?

她将银子收好,起身去开门,当门被打开,看到站在面前的秦如芯,秦向晚还以为自己眼花了。

想到曾经的秦燕燕,她立刻戒备起来:“什么事?”

秦如芯蔑然瞟她一眼,跟她说话的口气都是命令式的:“爹爹让你赶紧收拾一下,跟我们一起进宫。”

进宫?这又是唱哪出?难道今天没刮邪凤,而是下红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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