慌不择路的跑着,停下来已不知身在何处,周围是浓浓的树影罩着天,身侧是厚厚的灌木丛。
我紧紧握着手里的连环,腿脚有些虚软,只能靠在身后树上。心还没有平静,更惊魂的事情便发生。
一只手臂从树后伸出来抱住我,还轻声叫:“环儿。”吓的我魂飞魄散,低头就是一口,那个人低呼一声翻开了手,我头也没敢回,继续跑。
清明将至我的运气开始坏起来,一晚上都在逃命。不敢停步生怕有人追上来,我大概坏了人家一桩‘大好’的奸情。
会是谁?环儿?十三倒是有个宫女叫环儿。
我一头把迎面的人撞倒,九阿哥一把推开趴在他身上的我呵斥道:“急什么?见鬼了吗?”本来要给他请罪,却发现我牙关打颤连句整话都说不出。不禁苦笑我的胆子真是越来越小了。
他皱着眉一边不忘拿白眼翻我:“见到你就准没好事。我还真不如去见个鬼,还新鲜些。”
我要去扶他,他却伸手指着我:“离我远点儿,不准靠近我。”这么凶?这脾气发的有点莫明其妙。
他自己艰难的爬起来,借着月光我看见他手上有青紫的痕迹。觉察了我的探寻的目光,他忙把手藏在背后:“看什么?又不是没看见过。”
我无奈的问:“这到底是怎么弄得。”
他冷哼一声:“去问你那半个主子去。”
胤祥?忽然明白:“今儿个练布库了?”他不作声。这次是,那么以前也是。
电光石火间,‘石灰’二字蹦了出来。摔跤摔不过弟弟,就玩这么阴险的招数。这是还小,以后不知还会有什么更可怕的招数等着十三呢。
我跟他打商量:“奴婢,跟您做笔买卖吧。”他的表情仿佛听见了什么千古笑话,十分怪异。
我微笑:“奴婢是说真的,您失的面子奴婢找机会帮您找补回来。您得答应奴婢一件事。”
他似乎感了兴趣:“什么事?”
“奴婢想说,阿哥别为了这个存了怨恨,寻思什么其他的损招对付十三阿哥。”
他冷冷看着我,我仍微笑:“奴婢是为了阿哥好,别不小心把自己填进去。”
他才冷笑:“好,成交。”
不管我能不能替他报了‘仇’十三至少安全了。不过话说回来,这也就是十三,我才敢说这话。
若是伤他的是四阿哥,别说撒石灰,您就是给他泼硫酸,我也不去出这个头。
他跟我一路出来:“您不是要去那边?”我回身一指,示意他走错了方向。
“你刚让鬼吓着了,就指使我去?”
我又平白挨了一记白眼。
很好,反正我看得白眼已经不少了,不在乎再多一眼。
康熙皇的上谕到京,安排了在京的皇子们,到京中已过世的老王爷们家里去上祭去。
娘娘左思右想还是觉得十三的宫女不妥当,就把我派去陪着十三阿哥出宫。可怜我除了做宫女,还得兼职干保镖。
胤祥一看见四阿哥就兴冲冲的去拉手,四阿哥抱着左臂皱眉,一瞬之间我全身的血都上了头,太阳穴突突的猛跳仿佛要爆开。
我昨晚咬那个人下了狠劲的,我敢确定他一定受了伤,难道是他?
十三关切的问:“四哥的伤还没好吗?”四阿哥微摇摇头,嘴角扯个淡淡的笑应付过去了。
阿哥们都来了我才郁闷了,本来以为知道了谁是那个人,结果一个个都抱着手臂。
前一天练布库去,除了十三都受了伤。看来色狼是抓不到了,我又不能说:“各位,把袖子卷上去,给我看看。”
我挨个打量过去,三阿哥,四阿哥,五阿哥……色狼是小事,他们皇阿玛不在,他们借摔跤之名,动起手来可都是毫不含糊的。
原来石灰,只能算微不足道的一出。
到了安亲王府,我先去给福晋请安,出来正好听见他们兄弟正在议论。
三阿哥对九阿哥说:“那年出去,是安亲王府的一个侍卫救了老九。”
五阿哥接口说:“我听额娘说了,就是那个丫头的父亲。”说着伸手指我。原来初九的阿玛救的阿哥是九阿哥。
阿哥们都回过头来看我,我反而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九阿哥把头转开,根本不看我。
十三走向我:“好容易出来了,你也回家去看看去吧。”
我把头低下:“多谢阿哥,奴婢是跟阿哥出来的,不敢私自回家。”
胤禩微笑着对他的哥哥们说:“倒还是个懂事的丫头,哥哥们觉得该怎么办?”其他的阿哥都没话说,也就是同意让我回去。只有四阿哥对十三说:“十三弟,你去我府上看看……”
他没把话说完,可是我知道他准我回家了。他的意思是,我先回家去,回来后去他府上找十三阿哥就行。
这个人……唉!说他什么好啊,为什么做好事,还这么低调隐晦。我心思但凡迟钝点,他的好心就成了驴肝肺了。
刚出了王府,胤禩的太监秦福追上来:“主子叫奴才跟着姑娘,恐姑娘找不到四阿哥的府邸。”他未免太贴心了,不光是路的问题,大概也是担心我的安全,感动万分。
九阿哥的车驾不知何时跟了上来,他撩帘子看见秦福时愣了一下。却也没多做理会就跳下车来,伸手给了我一张一百两的银票。
我不接,轻声细语笑意盈盈的回道:“阿哥把这银票给街上的人去,问问他们肯不肯为了这张银票抹脖子您看。”
不理他,接着走我的路。气得他张口结舌:“你……”
笑话,人命是拿钱买的出的吗?我知道他也许想表达感谢?对,他根本认为这样就是感谢了。对不住,在我看来这是污辱。
他又追上来:“那你要多少?一千两够不够?”
我冷笑:“阿哥还是算了吧,奴婢一家也不值那个钱。”
我绕过他继续走,转弯时余光瞥见他在我身后冷冷的看我。到了家额娘看见我欢喜得差点晕倒,简单解释一下:“主子们的恩典,我回来想拜祭阿玛的。”
不用去坟上路途太远回不来,正好家里有牌位贡品,拜祭一下一也就行了。我刚站起身来,胤禟就推门进来了。
蓬荜生辉说的是和客人相衬的大户人家。我的这个家平时看着还行,胤禟这一身的锦衣华服一进来,却衬得我这个家破败的不堪入目。
一院子人都傻愣住,富贵在宫里当差也有日子了自然是认得的,忙给他行礼,大家一听是个阿哥都哆嗦着跪下了。
胤禟冷着脸在牌位前站下,像征性的低个头,算是鞠了个躬,旋又即站直身子命令我:“出来。”低头跟他出去,他站在门口问我:“这样行了吧?”
我忍不住微笑:“要是不加最后这一句,就完美了。”
他冷哼一声:“上车,我送你去四哥府上,这就完美了。”
我摇头拒绝:“奴婢,还要和额娘说会儿话,您请便吧。”他已经做得不错了,要知道皇子阿哥,除了皇上太后和娘娘们平时是不用给任何人请安的,对个小民百姓低头已是极致我不应再挑剔。
他冷着脸看我不是不满意,伸头叫秦福:“我的马车就在外面等着,一会儿你送姑娘去四阿哥府上。”秦福躬身答应着。
他低声道:“我不欠你了。”
我微笑点头:“是,您都还清了。”
临走却又回头:“为了更完美,咱们那笔买卖作废。”
他走了半天了,家里一院子人还在傻跪着,我去扶额娘又劝慰他们:“走了,都别跪了。”
宋婶好一个打量我,似乎有话却不敢开口。
我对秦福说:“公公,去车上等着奴婢吧,奴婢一会儿就出去。”
看来这个家也不能久呆,她们问起来怎么说?说不清还是赶紧走吧:“还得伺候十三阿哥回宫去。这就要走了。”
额娘拉着我的手哭:“你可千万小心。”
我点头答应,她比我走时瘦了好多。又对富贵和宋婶说:“婶子,富贵哥,多费心”
我要给他们跪下磕头,宋婶着急忙慌来扶我直说:“这可使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