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璘儿,雪儿呢,啊?”穆夫人看着这片废墟,看着伏在地上痛哭的秦天璘,急得团团转,穆霸天扶起秦天璘,满含关切,秦天璘的手紧握着啾啾的云雀,泪眼迷离,又看了看穆夫人,穆夫人心一凉,顿时昏死过去……
原来,秦天璘将真气输送给穆鸟雪体内时,发觉穆鸟雪体内有一股力量在与之抗衡,秦天璘输送一段,就被弹回一段,所以穆霸天会看见金光反反复复。秦天璘担心这样会伤了穆鸟雪的肺腑,于是元神出窍进入穆鸟雪体内,发现一只蓬头垢面的女妖嵌在穆鸟雪的心上,两眼冒着绿光,和秦天璘在梦中看到的一样,他仔细一定睛,心下震惊如雷:这不是圣后吗?
难道说圣后没死?不可能!当日凝幽、天仙仙体散尽,妖后元灵亦灭,为何,为何圣后又出现了呢?秦天璘心中疑虑伴着伤心摧残着他的思绪,圣后盘在穆鸟雪的心上,面容惨白而狰狞,形体虚散,并非真身,她虚弱地冷笑着:“想不到你倒练了一身好本领,啧啧,英姿不减你父啊!”秦天璘心中五味杂陈,不甘、愤怒、悲痛化作他手中握拳的咯咯响声,眼冒金火:“妖人!杀我父母的是你!害我凝幽的是你!伤我表妹的还是你!我今天一定要彻底灭了你!”言毕,金光已作于掌上,正待运行,圣后仰头大笑:“秦天璘!你以为你真的能杀我吗?我若钻入你表妹的心中,你猜,后果怎样啊?”
秦天璘心中一阵寒汗,圣后想要挟他?“你想干什么?”秦天璘寒声应道。
圣后道:“我的真身已被两个贱人所灭……”
“住口!”秦天璘怒火中烧,“你胆敢再侮辱她们,我让你现在就烟消云散!”圣后咳嗽一声,冷笑道:“我虽体死,元灵犹存。你心爱的人可是什么都没留下啊,哈哈……我可告诉你,我现在是个魂魄,我要找个寄主,你表妹体质轻灵,刚好合我的意。咱们做个交易吧!我不伤害你表妹,我会让她好好活下去,可你也不能杀我,因为我和你表妹是一体的。”秦天璘紧紧握住双拳,轻轻闭上双眼,浑身放光,圣后不知他要干什么。这光,正是天之圣光,来自于他的内心,而非他的法力。他的心混着四山、混着三界苍生、混着他对爹娘的思、对凝幽的爱、对穆鸟雪的义,这光蔓延,渐渐充满穆鸟雪的体内,直逼圣后,圣后此魄被光覆盖,愈加变形,秦天璘的愤怒使他的天之圣光更加浩烈,圣后的形魄忽有忽无,她突然放声大笑:“秦天璘,此魄虽灭,我绝不甘心!纵然我灰飞烟灭,也决不让你表妹做人!啊——”穿心之光逼入圣后体内,她惨叫一声,向鸟雪的心上啐了一口,转而烟消云散。秦天璘忽觉穆鸟雪的心房越来越小,不一会儿他被“逼”出体内,刚落地而视,穆鸟雪顷刻间化作一只云雀,在牙床之上蹦蹦跳跳,而此刻圣后的魂魄猛然从穆鸟雪的体内消散而出,真破屋宇,终于消失殆尽。
秦天璘征得穆霸天同意,决定将云雀带往东华山,想借东华山的精华之气来医好穆鸟雪,去往的途中,一朵灵云挡住他的去路,立定一看,从灵云之上飘下一位雪衣仙子,心,稍稍有些悸动,然而再定睛一看,这不是织雪吗?
只见织雪通体仙气,光华迷人,秦天璘细想,当日织雪不是变成妖了吗?如何今日又重归仙界呢?可到底他还是欢喜的,毕竟经过这么多波折,终于遇见故人了。
“织雪仙子,恭喜你重登仙界啊!”秦天璘立在云端,手中还捧着云雀。白螭华服飘飘,纵然眉间有抑郁悲痛之情,也难掩一身风逸气息。织雪嫣然一笑:“多年不见,你似乎也修成金身了。”秦天璘淡笑道:“此事说来话长,要不请织雪仙子去我东华山一叙吧!”织雪神色稍异,继而笑道:“不必了,我这几日在山中修炼,虽恢复仙体,可想在人间走动走动。就不去你东华山了,对了,你手中这只云雀真可爱,给我看看好吗?”言毕,就想从秦天璘手中取出。秦天璘心下惊异,便下意识拂袖一下,织雪神色大变,随即恢复正常。
“你——你怎么这样对我啊?”织雪尴尬一笑,丽眼微漾。秦天璘也说不清刚才为何要那样做,只是他觉得织雪似乎一直在盯着云雀,眼神竟然流露一种……贪欲,不似当初纯净无暇。
“仙子别误会,妖后将我表妹变成云雀,我怕她受惊,所以才……”秦天璘一时语塞,他心急回东华山,织雪若有所思:“哦,是吗?天璘,你若是信得过我,就将她交给我,如何?我从天庭下来时曾带来仙丹灵药……”
秦天璘道:“仙子,其实……我也有灵丹妙药,不过如果仙子愿意照顾她,我也放心。恰好我还有要事在身。”言毕,稍稍犹豫了一下,最终很放心地将云雀递了过去,织雪笑意盈盈,正待接过,天边突然传来一声:“不要!”一道紫光袭来,击中织雪指尖,织雪好生可恼,顿时现出本来面目:吊梢眉含怒,秋水眼盈邪,一身雪衣顷刻间化作黑裳,美艳中戾气十足。秦天璘只在瞬间目睹,心下大惊,只待接夺云雀,可怜的小鸟儿早已扑腾着翅膀飞走了。秦天璘正要去追,岂料织雪伸手去吸,云雀扑腾一身很快被吸了过去,秦天璘伸手团出金光,击向织雪。此时紫光袭来,紫衣女子穿透织雪所施的光团,用紫光裹住云雀将其击了出去,而后与秦天璘携手共同对付织雪,三人打成一团,金光、紫光、彩光,光光相伴。
“织雪,你为何要这样做?”这是秦天璘质问的声音。
“穆蝶依!你竟然背叛我!”这是织雪愤恨的语调。
“我只是不想让你伤害她!放过她!”紫衣女子正是穆蝶依!
织雪打击出数十个光环,蝶依从环中穿过,秦天璘一一挡了回去,织雪见状,自认晦气,逃回妖界。秦天璘再看云雀已无,正想问蝶依为何赶来时,却见蝶依用手抚了抚前额,如落蝶般倒了下去……
蝶依微微睁开双眼,眼前模糊,晃动着流苏,暗香盈盈,似云仙之境。她挣扎着坐起,却听一个温和而宽厚的声音飘了过来:“你醒了。”蝶依这才看见秦天璘从窗边走了进来。
“这是什么地方?”蝶依长睫轻覆,自问道。
“这里是东华山……”秦天璘看着这张脸,便想到穆鸟雪,“蝶依表妹,你能告诉我到底发生什么事了吗?你在妖后门下,妖后到底死没死?今日你的出现又是为何?”秦天璘心下既激动,又奔溃,不住发问。蝶依这次竟没用冷眼瞟了瞟秦天璘,而是用十分凝重的语气答道:“你真想知道?”秦天璘一字一句:“对!我想知道!这几日,变成了几年!所有的事变得那么匪夷所思!我真的好乱,好乱!”蝶依推开窗户,眺望着远山晓雾,深沉的眼睛流露出从未有过的忧郁:“我告诉你,可是你要答应我一件事!”秦天璘眉峰微锁:“你说,只要我办得到!”她一字一顿,淡淡如轻烟浮水:“带我回家!”
秦天璘略微一惊,有些不敢置信:“你真的想回去了?如果真是这样,我当然愿意了。”秦天璘上次受到蝶依的欺骗,害的天仙凝幽元神陨灭,这次他格外防备。
“我不骗你。我真的想回去了。”蝶依越说,神色越忧郁,带着淡淡的自嘲。见秦天璘犹豫片刻后满眼的坚定温情,她才启声道:“我要告诉你的不仅有我经历的,还有我听说的,你听清楚了。”秦天璘点点头,站在窗边,静静地听着。
仙界的三天前,人间的三年前……
那日,圣后被圣玉所吸,形神俱灭,唯三魄逃离。一魄遁入穆鸟雪体内,因为穆鸟雪的心至善至纯,圣后之魄易存;一魄遁入妖界,她想找个至阴至柔的寄体,却不料被织雪撞见。织雪自成妖以来,性情大变,时而喜怒无常,时而温柔可怜,令妖界魔君又宠又惧,日益疏远。织雪撞见圣后的魂魄,心中颇有一番触动,圣后如此厉害也不得不落个形神俱灭,何况自己日后的处境呢?转而想到,自己为何不吸了这魄,少说也可增进百年功力,于是她右手放出一道幽蓝的光,圣后知道她要干什么,赶紧哀求道:“等等,我有话说。”织雪飘然入座,举止妩媚,看着浮在半空的魂魄,道:“好,你说。你还有什么遗言么?”圣后的魂魄虚虚晃晃:“你现在吸了本后的魂魄,顶多拥了百年功力,可是如果你帮我一个忙,我将给你万年功力。”织雪笑如刀锋:“你自身都难保了,还给我万年功力?倘若如此,你为何不自己用呢?”圣后道:“我现在已无形体,如何享用?只要你为我塑体,我定将那万年功力的秘密告诉你。”织雪媚眼一横:“我若为你塑身,定将耗去我七成功力,那是你还会惧怕我吗?笑话!”圣后有气无力:“本后不会骗你的,只要你帮本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