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啦?”唐泽的声音传入了她的耳朵,她的眼神恢复了焦距,转头看向了唐泽,扬了扬唇,视线偏向了床头柜上的白开水,眯起眼睛,笑了笑道:“我想喝水,我命中的贵人。”
唐泽被她的称呼逗笑,站在她的身边,拿起床头柜上的玻璃杯,举到她的面前,道:“起来喝吧,我命中的麻烦精。”
同样苏夏被他的称呼逗笑,刚巧身上的麻醉药过了,一笑便牵动了伤口,脸上的笑容立刻拉下,哎呦了一声,道:“你别让我笑啦,麻醉药过了,我很痛啊,我要喝水,快点。”
唐泽笑着,拉过旁边的椅子,坐下,从抽屉里拿出了一根吸管,放进了杯子里,伸到她的嘴边,笑道:“以后工作不要那么卖命,不好好吃饭,熬到胃出血,我这个副总经理都有些惭愧,别人会以为我虐待你的。”
苏夏的确是渴了,一口气喝完了杯子里所有的水,然后微微的喘着气,安静的躺在床上,眉头微微皱着,大约是伤口有些痛。
唐泽坐在床边,看着她的模样,手里捏着杯子,视线从她的脸上转到了杯子上,轻声道:“其实这次不是我救你的,上次也不是。”
“你说什么?”因为伤口实在有些疼,苏夏其实是个很怕疼的人,她的全部注意力都在伤口的疼痛上,根本就没有注意到唐泽在说些什么。
“没……没什么,你好好休息吧,我回家去炖点补品,晚上的时候我再来。”唐泽看着她点了点头便起身离开了病房,不过他没有立刻回去,他去了妇产科看尚晴。
尚晴看起来比苏夏好像惨很多,明明她怀孕,保住孩子是一件喜事。可是整个病房里却笼着一种淡淡的忧伤,似乎这个孩子的到来并不被祝福。
他站在门口,看着坐在床上一脸忧伤的尚晴,他扬唇,伸手轻叩门板,笑道:“未来妈妈,你这样忧愁对肚子里的孩子可不好哦。”
尚晴闻声,转头,脸色有些苍白,扬了扬唇,道:“苏夏怎么样了?”
“她挺好的,已经没什么事了,现在倒是你,看上去很不好的样子。”唐泽关上房门,坐到病床边上,一脸担忧的看着她说道。
“我怎么会不好,在所有人看来我是最好的,生活优异,含着金钥匙出生,有爸妈的爱,朋友爱,还有我喜欢的人成为了我的老公,多么完美的生活,我怎么会不好呢。”她的脸上扬着灿烂的笑容,但是这笑容没有到达眼底。
“晴晴,其实你不需要……”
“行了,你去照顾苏夏吧,她会很需要你的,一会我妈就来了,你不用担心。”尚晴伸手拍了拍他的手臂,示意他快点离开。
唐泽看着她,最终叹了口气,微笑的伸手摸了摸她的头,道:“别想太多了,有了孩子,纵然许夏卓不那么爱你,但是因为孩子,他一定会改变的。”说完,唐泽冲着她微微一笑就离开了病房。
但是尚晴的心依然疼,无论他们说的天花乱坠,都没有丝毫作用,那些都是他们的以为,然而许夏卓真正的想法,她尚晴心里一清二楚。
许夏卓开着车子到了许岩松的别墅,他从后备箱里拿出些保健品,唇角微微扬着,摘掉了架在鼻梁上的墨镜,目不斜视大步的走进了别墅。
他将手里的东西都交到了佣人的手里,自己径直走向了书房,轻叩了几下房门便开门走了进去。许岩松正坐在书房的办公桌前,看着手里的文件,鼻梁上架着一副金丝边的眼镜,听到开门声,便抬眸看了一眼,唇角扬起了一丝笑容。
“最近工作状态不错。”这是那么长时间以来,许岩松第一次对许夏卓感到满意。
许夏卓径直走到了沙发上坐下,翘起二郎腿,将手里的墨镜丢到一边,道:“美国公司业绩最近如何?”
“很不错,你跟那些个小股东谈的怎么样?”
“我们的价钱那么好,您觉得他们会拒绝吗?不过把他们的股份和我们现在所持有的股份加起来,依然敌不过尚烨一个人的股份。”许夏卓的脸上没有什么表情,语气平淡无奇,没有任何情绪的欺负。
“这方面不是问题,你觉得尚烨的遗产里,会把这些股份分成几份?”
许夏卓转头看向他,耸了耸肩,表示自己不清楚。不过这一次许岩松没有再说下说,他起身走到窗户边上,手里举着茶杯,看着窗外的风景。
“我听说你今天又失态了,你忘记我上次跟你说的话了吗?而且我觉得她根本就不爱你,你多注意着点,我们也不知道她心里到底打着什么主意,她现在跟唐泽关系那么好,万一哪一天唐泽知道了二十年前的事情,跟她联合起来的话,后果不堪设想……”
“爸,这些我有分寸。”每每许岩松提到苏夏,许夏卓就会觉得烦躁不堪,他不耐烦的戴上了墨镜,站起了身子,道:“我先回公司了,还有很多事要做。”说完他便大步的走出了书房。
“别对苏夏太疏远,难保什么时候尚烨走了,到时候她也有股份在手。这样我们就有更多的把握。”
“尚烨怎么可能突然会走,爸,我们还是把美国公司办好,到时候可以正当的收购E集团,这条路走的比较正当。”许夏卓走到门口站住了脚步,眉头微微蹙了蹙,侧头道。
“正当?生意场上有什么正当不正当的,尚烨当初也不顾情谊,用这种手段抢走了大半股份,他怎么不想用正当手段。"许岩松的语气里带着一丝怒意。
“可是也不能因为这样而去置人于死地。”许夏卓并不可怜尚烨,但是却害怕尚烨不在,苏夏会不会因此而伤心难过,甚至崩溃。
“你放心吧,我有分寸,尚烨的身体已经出了问题,再加上一个不安分的陆兰若,我相信那一步并不会太远。”许岩松的语气像是信心十足。
许夏卓没有再说话,只随意嗯了一下就离开了。
许岩松的脸上依然挂着浅浅的笑容,手里捧着茶杯,指腹沿着杯沿一圈又一圈的打着转,视线注视着柏油马路上渐行渐远的黑色轿车。他的儿子什么都好,就是在商场上显得太有人性,这很有可能会成为他们将来成功的绊脚石。
许夏卓开着车子漫无目的的行驶在马路上,他没有回公司,思绪有些混乱,脚下的力度渐渐加重,车子也因此逐渐的加快,在限速区里不停的超车。
这么多天他一直在克制,他们每天都会相见,他克制着自己不去看她一眼;每天她都不按时吃饭,他克制着自己不要去关心她;每天她都要忙到很晚才肯回酒店,他克制着自己只将车子停在公司的附近,看着她离开;每一次他看到唐泽跟着她一起进酒店,他总是克制着自己心头的怒意。
可是这所有的一切在今天她吐血的那一刻,全部轰然倒塌,他以为可以不爱的,可是他的心做不到,他以为可以不关心的,可是看到她倒下的那一刻,他知道他依然做不到。
车速渐渐的变慢,直至停止,转头,医院赫然出现在了眼前,他摘掉了墨镜,仰头颓然的靠在座椅的椅背上,要假装不在意,真的是一件非常困难的事。
苏夏坐在床上,靠着床背看着窗外渐渐泛红的天空,她不知道现在她心里是什么感受,可是她讨厌这样的宁静,因为每当太宁静的时候,她的脑子就会不受控制想一些她不愿意在想起来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