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慌张的爬起来,皱眉强忍着身上传来的痛楚,向着墙角蜷缩而去。
手却是被猛的抓住,我吃了一惊,转头却是看到隔壁牢房中一脸枯槁,散乱着污秽长发的男子,眼中透着因长期不得自由而颓然的绝望笑意,而他瘦骨嶙峋的手正是紧紧的扯着我的右手。我一慌,猛地甩开他的手,向着远离他的方向爬去,耳边却是传来一声沉闷的敲击声,抬起泛着泪意的双眸,我看到了那个男人吃痛的捂着他的双手,那时,我才晓得,我那一甩手,却是让他的手生生打在了牢房坚硬的铁栏上。
我此刻虽是心慌,却依旧心生不忍,小心翼翼地向着他挪去,在离他足够近的地方停下,看着他,询问:“你……你,怎么样?”
我看到他的身子明显一颤,而后却是不再看我一眼,自顾自地回到他睡觉的草堆。
我错愕,错愕的是那个男人就这般不理会自己而自顾自的去睡觉了,在他惊吓了我之后。
无奈,他理会我,我总不能厚着脸皮缠着他,更何况,如今我也是自身难保,不知今后该如何,哪有闲情去理会别人。
如此的想着,我便是缩回属于自己的草堆,呆呆地望着那唯一与外边世界连接的小窗户。那一刻,我突然发觉,外面的天空竟是那般的蓝,蓝的让人一阵晕眩,外边的世界对于如今的我却是最奢侈不过的东西。
如此的想着,我便是想起了至今不知被关在何处的契,心中顿时一片苦涩,都是我连累了他,如若不是为了我,他也不会抛弃他大好的前程,只为了带着我这个罪人远离这个是非之地,想着想着,不知怎地,口中竟是一片苦涩,愣愣地抬手一抹面庞,却是一手的湿润,如今的喔也只剩下哭了吧,无奈地叹了口气,我倾靠着冰冷坚硬的墙壁,闭上双眼却是怎般都无法平静下心中的痛意与悔恨之意。
三日之后,我总是等到了我的死期,是的,我被当今圣上判了死刑,只因我奉了荣贵妃,也就是如今已然被贬入冷宫,恩赐她于产后赐死的甄荣之名,在太子的吃食中下了毒,我本是懦弱胆小之人,但是,我却是下了手,只是因为想要和爱的人一起自由生活,却不想如今竟是落得如此下场,不禁没了自由,也见不得所爱之人。
伴着止不住的泪水,我哽咽着艰难地吞着碗中的白饭,却是没发现自己竟是就那样没有合着一点的菜生生咽下了口中的饭。
许是我凄楚的样子让隔壁那位三日之前被我敲了手的大叔动容了,他竟是从他那终日不起的草堆上起了身,挪至我离我最近的一处,动了三天以来第一次口说了话,他的声音很好听,宛如上好的宝剑出鞘一般:“姑娘,这最后一顿饭却是好好的吃,走了之后,喝孟婆汤,过奈何桥,之后便是新的开始,那时你要活得自在,切勿再受他人摆布!”
吃着饭的我听得他的话,身子不禁一颤,他竟是那般简单的就看懂了我,孟婆汤,奈何桥?
如若能不喝能不过,我却是不想喝那孟婆的汤,过那地府的奈何桥,只因此生,我有不想忘记的人,来生来世,我也不忘记他,那个为了我放弃一切,与自己承受一切的男人――契!
在我头落地的那瞬,我那还能跳动片刻的心突然一痛,我似是有了心电感应般的,我知道,那个男人随我而去了,他愿与我执手,不喝那孟婆汤,不过那奈何桥,永生永世和我一起,互不相忘!
五年之后:
江南的百花节,每年都云集了各地的风流才子美貌女子前来,而今年亦是如此。
此时虽是白天,但是洛都城的临水楼却已是被挤得水泄不通。
这临水楼是这个都城中最是昂贵的酒楼,没有一个丰厚的家底却是连进都进不去这临水楼。
而这临水楼的主人也是个谜,名人知晓这楼主是谁,就是连楼里的伙计却也是不知。
楼上的临街雅座上,一身紫衣的男子冷钰的双眸看着街上一抹白色的身影,冷然的面上难得露出一抹宠溺的笑意。
而让他如此开心的身影却是站在一个卖糖葫芦大叔面前的小娃子,如包子般的小脸肉嘟嘟的,让人忍不住想要上前捏一把,而此时他那黑亮亮的如玻璃球般的大眼睛正是盯着大叔手上唯一的一串红彤彤的冰糖葫芦直转溜,肉呼呼的小手煞有介事地背在身后,宛如一个小大人,然面上却是没有一丝的波动。
卖糖葫芦的大叔茫然地看着面前这个只是到他腰际的小孩子,不好意思地挠挠头,看向跟在他身后也是不说话的俊朗男人,却是不知该如何,这一对主仆盯着他都快一刻钟了,只是这一刻中却没有开口要买他的糖葫芦。
“那个……”
刚想要开口,却是看的那个肉呼呼的小娃转身看向身后酷酷的男人,开口说了话,然这句话却是让卖糖葫芦的大叔险些跌倒在地。
黑溜溜地双眼盯着身后一身黑衣的男子,小肉包煞是可爱地开了口:“小放,这个是什么东西哇?”
被叫做小放的男子酷酷的面上瞬地划过一丝崩溃的表情,他这个主子怎是这般喜叫他小放那,他可是堂堂御前带刀侍卫宁放,如今却是这般被个小孩子叫做小放,小放小放,怎么听都像是小芳,一个女子的小名。
卖糖葫芦的大叔许是听了小肉包唤宁放小放,唇角隐隐扯起一抹笑,宁放见得忙用他杀人的眼神瞪了一眼他,见他忙乱的收起笑意,宁放才是低头看向他的小主人,开口:“回主子,这是糖葫芦!”
“糖葫芦?”依旧是负手而立,小肉包皱着他那淡淡的眉毛,不知再想些什么。
宁放看着皱着眉的小主子,心想道:他这小主子真是和他爹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啊。伸手从荷包中拿出钱来,刚想要付钱卖下那一串糖葫芦,却是听得耳边传来一个脆生生的声音:“老板,这糖葫芦我买了!”
“诶,好,你的糖葫芦!”拿了钱,给了货,卖糖葫芦的大叔嘿嘿的对着面前的女子笑笑,转身便是离开。
宁放拿着钱的手还愣愣的悬在空中,看了一眼拿着糖葫芦转身想要离去的女子,本想就这样算了,本来他的主子也是没让他买,但是一低头却是看见他家的小肉包主子双眼通红,撅着他那红彤彤肉嘟嘟的小嘴巴一脸怨恨地看着他,含着泪水的大眼睛就像是在宣誓着他的不满。
无奈,宁放只得开口叫住那女子:“那个,姑娘……”
“那个,姑娘……”
拿着糖葫芦,女子回头不解地看着宁放:“大哥,叫我干嘛?”
“额,那个……”宁放指了指女子手中的糖葫芦,又看了看身前满眼泪意,怨恨地看着自己的小肉包主子,只得咽了咽口水,继续开口,“能讲你手里的糖葫芦转卖给在下嘛,我可以出两倍的价钱!”
手握着糖葫芦,女子撅撅嘴,却是直直地看向宁放,皱了皱眉,原本明朗的面孔蓦地就换上一脸的悲怆:“大哥,这糖葫芦是替我那家中生了重病的妹妹卖的,你不知道,她得的是重病,怕是活不了多久了,在她临死之前,唯一的愿望就是吃到一串糖,葫,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