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这话时,白紫蕴不知用了多大的勇气,心一阵阵的刺痛,这样的主上让她感到陌生,原以为他只是不爱自己,却不知他不仅不爱,而是根本不把自己当做一个人,而是一颗棋子,一个工具,用来对付他人,为他复仇的工具。
这一刻,白紫蕴甚是后悔,为何当初就那般的被他蛊惑,傻傻地为他伤害那个爱她至深的男人。
看着紫蕴眼中那抹冷然的厉色,夜夕却是扯唇轻笑,听到他的笑声,白紫蕴疑惑地看向他,却见他眉眼舒展,完全没有被她威胁的感觉:“蕴儿啊,蕴儿,你在主上身边这几年,当主上不了解你嘛?”说话间,夜夕修长的手已然扣上她的下颚,迫使她不能转开视线。
紧迫地盯着她的双眸,夜夕唇间的笑意愈加地深:“不妨告诉你一个好消息,如今你最在意的那个人,你肚中孩子的爹爹已经死了,所以,你觉得我还要用你们的孩子去威胁谁?”
收回手,夜夕依旧带着那抹越加诡异的笑,轻抚下紫蕴如黑段一般的发,起身便快步离去,似是今天来这并不是来看白紫蕴,而只是为了告诉她“你孩子的爹爹已经死了,如今你的孩儿是他家族唯一血脉,如若你不想留下他便不留,这孩子已经对我没有丝毫利用价值了。”
愣愣地坐在石床之上,白紫蕴浑身一阵冷意,就如失去了温度一般,连夜夕何时离去的她也不知,她的脑中如今就只有那个男人死去的消息。
心不受控制的翻滚,撕裂,那个男人死了,他怎么可以就这么先自己死去,纤细如玉的手紧紧拽着胸口的衣衫,泛开一朵苍白的花。
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没有流泪,如今这般伤心的时刻,她的眼眶却是干涸的流不出一滴泪,只是阵阵的发疼,发涩。
茫然无助般的捂着捂着嘴巴,她想要发出声来痛哭一场,身子却是没有丝毫的力气去带动声带发声。
脑海中出现从前和洛翼铭的种种,一页一页,转动不停,白紫蕴突然就觉得很后悔,为何在他生前自己没有一天是对他和颜悦色的,为何要在他死去以后才后悔,悔不当初自己不能按照自己的心意去活。
西苑,西荷苑,满池的荷花早已凋谢,徒留泛黄的残缺荷叶三三两两地漂浮于一池秋水之中。十月的满月悬挂于半空之中,清冷的月光散在西苑中,在一池秋水中泛起波光粼粼的光晕,一片朦胧。
“啊……”突地,一声女子撕心裂肺的尖叫声响起,刺破秋日稀薄的空气,惊得树上两三只鸟惊慌扑腾而去。
尖叫之后是一阵东西砸落在地的声音,却是在这个夜晚显得格外的恐怖。
声音是从西荷苑苗爱儿所住的地方传来的。
子诀听到声音身影一闪便开门进来爱儿的房间。
却见屋内一片狼藉,月光之下,一身白色内衫不整的爱儿半趴在床沿之上,秀发散乱。
看着这样的苗爱儿,子诀顿时一慌,疾步想要靠近她却是被她厉声制止:
“不要过来。”几乎是吼道般的。
“你……没事吗?”子诀停住脚步,面上却依旧是担忧的皱起了双眉:“要我禀告少主,找郎中来看看嘛?”
“不要。”飞快地出口,苗爱儿和子诀皆是一惊。
“我,我是说,我只是一个不记得过往事情的陌生人,无需惊动主上前来。”咬牙压制着腹内蚀骨的疼痛,苗爱儿眼神有瞬间的闪躲,却是片刻便恢复镇定。
“好。”皱眉看了一眼依旧背对着自己半伏在床上的苗爱儿,子诀没有丝毫的怀疑,在他心里,那个为追随自己所爱而彻夜跋涉的女子苗爱儿是单纯的,美好的,纵然她有错却也是迫不得已,“子诀知道了。那,我有什么可以帮忙的嘛?”
片刻的沉寂,苗爱儿不出声,子诀亦是不语,空荡荡的房间中散发着淡淡的熏香,悠扬迷人,只是气氛却诡异无比。
“爱儿姑娘?”见苗爱儿不语,子诀以为她是晕了过去,想要走进,只是苗爱儿却开口了,语气却是异常的平静,却是她用尽了她全身的力气:“不要过来。我,没事,只是,旧疾突然发作,休息一晚上就没事了,子诀,你回去休息吧。”
子诀没有说话,只是无奈地转身,却是在走至门口时不放心的回头看了一眼依旧痛苦趴在榻上的女子,“爱儿姑娘,好好休息,有什么事情你可以叫我,我就在外面守着。”门轻轻地被扣上,房内又恢复了平静,苗爱儿瘫软了身子,倒在地上,十月的天气,泛着寒冷,寒气毫不犹豫地自爱儿的背脊窜上,让她一阵发寒。
转眸看了一眼门外那一抹高大的身影,苗爱儿眼中神色复杂,却是不动声色地闭上双眼。
腹中还是如撕裂般绞痛不堪,苗爱儿死命地咬紧牙关,双手紧拽,纤长锋利的手指深陷入皮肉之中,顿时显现无数道血痕。
因着绞痛而狰狞的面扯起一抹讪笑,真没想到,这苗裔族的圣药竟是这般的厉害……是她低估了它的作用。
身为苗裔族的人,苗爱儿不会不知道那只有历届圣女才会知晓的圣药药效是多么的强烈。
每每看到那些犯了族规的女子被灌下这所谓的圣药之后,那近似狰狞扭曲的面颊,以及痛到痉,挛的身子,和恐怖的眼神,她都禁不住出一身的冷汗,而如今,她做梦也想不到自己也会有这么一天。
堪堪从冰冷的地板上支起自己依旧酸软的身子,没想到昨晚竟是就这么晕睡在了地板上。
无奈轻笑,苗爱儿缓慢的至地上起身,穿好衣衫正准备叫丫鬟打点水来,却见听得门外传来一阵敲门声,而后是子诀温柔细腻的声音,似是特意压低了嗓音,怕惊扰了苗爱儿一般:
“爱儿姑娘,你醒了没,我帮你打了水,准备了早饭。”
背对着大门,苗爱儿犹豫不决,不知道该不该去开门,这几天的相处,她不是没有感受到子对她的特别,但是这样的特别她真的很怕。
“爱儿?”子诀再一次叫唤了一声,屋内依旧是没有动静,不是没有失落,而是不想想太多,“还没醒嘛?那我把东西放在外面了。”
听着子诀离去的脚步声,屋内苗爱儿高悬的心终是落下,轻呼了口气,迈步至门前,打开门便看到了不远处放着的一盆清水和早饭。
弯腰,手刚触及木盆,便听的身侧传来一阵熟悉的声音,带着淡淡地忧伤:“爱儿,你在躲我吗?”
爱儿。对,是爱儿,而不是原本子诀一直小心翼翼称呼着的爱儿姑娘,虽是两字之差,这其中的意思却是天壤之别。
咋一听的子诀的话,苗爱儿去拿木盆的手瞬地顿住,身子不由的轻颤。
“爱儿是在躲着我对吗?”
直起身子,苗爱儿转身不去看子诀,也不去理他,只会听着背脊站在那,一动不动,双手垂在身侧。
“没关系的,真的,子诀明白,你是少夫人。”纵然你已经忘记了一切,这身份却也是不容改变的事实,一切只不过是自己一厢情愿罢了,努力让自己笑的不至于那般的生涩无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