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人,可以纵情山水,可以放浪形骸,可以在云香山上办那一月一次的会友品茗。但热闹过后,总是会留给人遗憾,宾客散尽后,山中空余鸟鸣音。饮壶觞以自酌,眼愈醉,心却愈清明。
累了,想一醉便醉十年,醒来后物是人非,什么都不用管,什么都不必想了。
只是,醉不了,也不能醉。
只有苏玉云出现后,他才感到些温暖。苏玉云的眼神,很像哥哥。
这样想着,龙四公子的脸上展露出笑容。
一时间,龙四公子的面色变了数变,柯扬不禁诧异,想要开口询问却被龙四公子阻止了。
龙四公子摆摆手,道:“我自由分寸的,石头你放心吧。”
柯扬微微皱眉,思付再三,最终没有再说什么。
确定了四周再无他人,柯扬凑到龙四公子身旁的椅子上坐下,低声道:“有些事情昨天就想跟你说了,但是人多耳杂,只好今日再来叨扰。”
龙四公子微微笑了笑,问道:“我二皇兄的事?”
柯扬深深的看了一眼龙四公子,龙四脸上淡淡的笑容将一切都隐了去,让人看不出喜怒,柯扬暗自赞叹了一番,又道:“听说兴王前日派兵来搜府了,而且你还没让他进。”
龙四公子点点头。
柯扬继续道:“今日早朝的时候,他还拿这件事做了一番文章。说是他领兵搜遍了京里京外,但却没有抓到那日闯宫之人。而且……只有你这安国府中他没有搜过。言下之意……”
龙四公子冷笑一声,道:“言下之意就是我龙四窝藏钦犯喽?”
柯扬没有回答显然是默认了。
“我父皇怎么说?”龙四公子问道。
柯扬摇头道:“你又不是不知道皇上的性子,这些杂七杂八的事情是他最不喜欢管的了,这些年除了军国大政外,所有繁琐的政务都被皇上交给下面人做了。更何况这其中还涉及到了你和兴王之间的争斗,皇上可是最讨厌看见皇子互争的,故而兴王刚说了没几句就被皇上骂回来了。”
龙四公子淡淡的应了一声,他自己也知道,父皇虽然表面上对二皇兄所言之事置之不理,但父皇的心中可就不一定是这么想的了。
柯扬微微顿了顿,问道:“阿四,你实话跟我说,那天的闯宫之人到底和你有没有关系?”
龙四公子早就猜到了他会有这一问,波澜不惊的摇了摇头。
“那为何你不让兴王搜府呢?”柯扬继续问道:“虽然你有权回绝,但毕竟搜府是洗脱嫌疑最好的方法,不至于像现在这样……人言可畏啊!”
龙四公子摇头苦笑道:“我是怕我那位二皇兄,在府中随随便便抓一个人就说是闯宫之人,到时候,这窝藏钦犯的罪名我就背定了。”
“随便抓人?”柯扬皱眉道:“那日见过那刺客的人少说也有几十人,我也见过那个人。兴王怎么敢随便乱抓人呢?阿四你多虑了。”
“哦?”龙四公子奇道:“你们都见过那个人?既然见过,为何没有着画师画出那人的画像,全城通缉呢?”
柯扬面色微红,干咳了两声,道:“其实是因为内阁的几个大臣商议之后,觉得被人莫名其妙的闯入禁宫太过没面子,因而对外封锁了消息。所以即使是兴王满京城的拿人,也只对外说是捉拿逃犯罢了。”
龙四公子不禁哑然失笑道:“这帮大臣!”他顿了顿又道:“早知道就让他正大光明的进来搜了,竟闹成现在这么一幕。”
柯扬轻叹一声,又道:“阿四,你最近要小心啊!兴王今天在早朝上挨了皇上的骂,一定心生不忿,他这火气怕是要在你这里出。”
龙四公子摇头道:“不止,还有父皇那里一定也对我起了疑心。”龙四公子站起身来,抻了个懒腰,懒懒散散的道:“哎,还想早点回宣城享福那,结果让我遇上这么多事,真是麻烦。”
“阿四,”柯扬也站起身来,拍了拍龙四公子的肩膀,郑重道:“如果有什么事情需要我帮忙的,你就尽管来找我。”
龙四公子看向柯扬,灿然一笑,也伸出手来拍了拍柯扬的肩膀。
“公子,柯大人,可以用早膳了。”苏玉云有些单薄的身子立在门口,微微躬身,嘴角带笑。
“这安国府里怎么这么大?”柯扬自付道。自从用过早膳后,柯扬就在安国府中走来走去。其实,也不是他自己想走,而是他实在是找不到出恭之所。虽说这一路上也已经问了好几个下人,但他还是没有找到。柯扬有些后悔了,早知道如此,当初龙四公子热情的要给自己带路时自己就不推辞了。
柯扬继续往前走,他也不知道自己走到了哪里。
不远处有一个人影,柯扬急忙高声叫道:“这位兄台,麻烦等一下!”
那人影忽的怔了怔,望向柯扬这里。柯扬这面正好是逆光,那人的脸他看不真切。他却模模糊糊的看到那人向自己这里瞥了一下之后,便急忙转身疾步走去。
柯扬微感诧异,可是他正着急找地方解手,哪里肯放过一丝一毫的线索,便又急急向那人追去,边追还边喊:“兄台,你稍等一下!”
追着那人走了半晌,柯扬不禁感到奇怪。安国府内亭台楼阁交杂,层次起伏不定,其间多有小路交错,道路忽左忽右,只适合散步绝不适合疾走或是奔跑。而前面那人,在曲折之中如履平地,就算是已经熟识府中路途的府上下人,也断不会有如此能耐。事实上,在这样的道路上,柯扬追随那人奔走都略微吃力。
唯一的解释就是那人懂得武功,而且很有可能是个中高手。柯扬心中困惑,不禁暗自运起内力大步向前方那人追去。而那人似乎也感到了柯扬的速度加快,他也急急运起轻功,飘忽而去。
安国府中构造实在是复杂多变,柯扬向前再行了几个瞬息后,便失去了那人的踪迹。柯扬不禁大为起疑,但他相信那人绝对跑不远,当下凝神屏息而立,期望可以探到那人的踪迹。连解手的事他都先行不顾了……
皇天不负苦心人,大概一盏茶的时间过后,柯扬终于听到二十步外的开门声。他急忙运起轻功,轻巧的翻过一座低矮的假山,直直的向那人抓去。
柯扬的身形还在空中,他便意识到不对劲了,自己要抓向的人竟是个女子!柯扬竭力的想要顿住,身子却已经不由他摆布。他看着自己的手硬生生的抓向那黄衣女子。
“对不住!对不住!实在是对不住啊!”还好柯扬在最后关头收住了九分力道,他的手只是在那女子肩上划过。柯扬不敢直视那女子,只是低下头不住的道歉,他心想:“这下可遭了,万一被人当做是采花贼可怎么办?”
“你是什么人?”冰冰凉凉的声音滑进柯扬的耳朵里,有些像夏日里的凉风送爽,却更像是冬日里的刺骨寒风。
柯扬急忙答道:“在下柯扬,无意中冒犯了姑娘,还望姑娘恕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