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真?”龙四公子双眼放光,声音都有些不自主的颤抖起来。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龙四公子刻意的咳嗽了两声。
苏玉云笑着望向龙四公子,不置可否。
龙四公子一高兴,将手边的酒一股脑的灌到自己嘴里。酒在口中韵出一种极为难喝的味道,龙四公子慌忙将已咽下一半的酒吐出,扶着桌子咳了起来。
龙四公子咳了半晌,抬头看到苏玉云正笑吟吟的望向自己,他的脸红了红,道:“苏兄见笑了。”他又问道:“既然苏兄知道这家酒楼的酒难喝,为何还要来啊?”
苏玉云伸手指了指天井的方向,道:“和楼下的那些人一样。”
“啊?”龙四公子的嘴张得很大,惊异道:“苏兄竟是为了来碰运气?”
“恩,算是吧。”
龙四公子指着苏玉云假意嗔道:“苏兄,你竟然为了享乐,把我的安危置之不理!”
苏玉云笑道:“公子若是不想看看那位传说中的美人柔绵,现在就可以走啊。”
“我才不走,我要是自己走了谁来保护我?”龙四公子沉吟的一下,又道:“什么美人啊,估计不过就是徒有虚名罢了。”
苏玉云却笑着不答话。
楼下突然传出一阵骚乱。
“柔绵姑娘!柔绵姑娘出来了!”声音夹杂反复着,传遍了整个千醉楼。
龙四公子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只听苏玉云笑道:“看来我们运气不错。”说着,便向二楼的天井处走去。龙四公子愣了愣,急忙追了上去。
这时的酒楼中突然安静了下来,所有的人都停下了脚步,停下了谈笑,更有甚者,停下了呼吸。千醉楼中静谧的只余下柔绵款款而行的声音。
“人间尤物。”这是龙四公子在脑中反应到的第一个词。的确如此,柔绵走路的样子足以让每一个男人沉醉,扭动的纤腰冥冥中和着一种韵律,如同血脉的跳动。每个女子走路时都会扭动自己的腰肢,可是,有的幅度过大,有的又太过僵硬,只有她!柔绵!她的腰肢摆动的恰到好处,没有一丝的矫揉造作,让人迷醉,如同弱柳扶风。夏日的薄衫早已遮不住她丰满的躯体,白玉般的颈上凝出几滴微微的汗珠,让男人们看的血脉喷张。还有那张极尽媚态的脸!一颦一笑都勾动着男人的心。
柔绵的凤眼斜斜的扫过众人,眼角流露出几分蔑视与不屑。她微微一叹,向楼上看去。楼上的天井周围,此时也已经聚集了不少人,对于大多是人,柔绵只是微微一瞥,她的目光最终含笑的盯在了苏玉云的脸上。柔绵微微躬身,对着楼上的苏玉云轻轻一礼,苏玉云也笑着还礼。这样看似平常的动作却惊呆了千醉楼中的众人,柔绵那样高傲的人儿,竟然会对一个普通的客人如此礼遇!龙四公子也怔住了,他的目光久久的定格在苏玉云的脸上,怎么也移不开。
“你再盯着我的话,可就看不到柔绵起舞了。”苏玉云柔柔的声音从龙四公子耳旁传来。
龙四公子这才回过神来,想到,“难不成这个柔绵也是星雨阁的人?恩,一定是这样的。”龙四公子不再想下去,因为柔绵已经起舞。
无声舞!没有丝竹,没有唱和,只有层叠的衣袖律动着如同蝶的翩跹,在那样的瞬间,夏蝉仿佛都停止了聒噪。宛若无骨的腰肢扭动着,伴着衣袖的飘扬,飘忽的如同天上的浮云。此时无声胜有声!天地都安静着,凝视着凡间的神作。柔,如飞絮。灿,若夏花。直至那双袖忽的一捭,便如同艳阳在下落前最后的一次辉煌。
然后,便是,久久的沉寂。
零落的掌声响起,从二楼传来。众人这才回过神来,欢声雷动的鼓起掌来。
龙四公子神情恍惚的吟道:“
玉骨冰肌晓寒梅,
娇娥低转云鬓飞。
轻舞霓裳憾秋月,
乍起丹唇破云眉。”
话音刚落,龙四公子却听得身旁有人扑哧一笑,这才发现柔绵不知何时已经来到了自己身边。三人的身旁站着几个人高马大的侍者,看样子是专门保护柔绵的。因为那几个侍卫的缘故,其他人都不敢靠近。
柔绵笑道:“这位公子恐怕是第一次来吧,应该是从未听过柔绵唱曲,怎会知晓好与坏?”
龙四公子第一次这么近距离的凝视柔绵的面容,那精致的如同假脸的面庞。再听到柔绵柔媚入骨的嗓音,龙四公子压制着自己的心跳,笑道:“姑娘说话已是如此动听,龙四可是不敢听姑娘唱曲了。”
“哦?”柔媚的眉毛微微一挑,问道:“这怎么说?”
龙四公子笑道:“孔圣人听曲还会三月不知肉味,我一个凡夫俗子,若是听了仙曲,岂不是要一辈子无法进食,活活饿死了吗?”
柔绵听后大笑。她并不像其它的女子,笑不露齿,而是肆无忌惮的张嘴大笑。龙四公子愣住,不单单是为柔绵不巡礼法的行为,也为她笑时那如同牡丹灿然绽放的夺目。
“刚才还有人说柔绵是浪得虚名,怎么这么快就改口了?”苏玉云笑吟吟的看着龙四。
龙四公子脸色微红,道:“不见日月之光辉,不知萤星之熹微。确是在下妄言了。”
柔绵微笑道:“苏公子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更何况,公子可以不附和众人之言,以自己的眼见之实为准,光是这一点,已经值得柔绵佩服了。”
“姑娘过誉了。”龙四公子有些害羞的应道。
“柔绵今天怎么想要起舞了呢?”苏玉云问道。
柔绵笑道:“有小厮报说,苏公子大驾光临,柔绵当然要来迎接了。”她又问道:“苏公子是什么时候到的京啊?”
“刚刚到。”
柔绵点点头,道:“本该为二位公子接风洗尘的,可是柔绵家中昨日走水,还要回去处理一些事情。”
“走水了?”龙四公子问道:“可伤到人了吗?损失大吗?”
柔绵笑道:“多谢公子关心了,并未伤到什么人。只是,”柔绵意味深长的看着苏玉云,“有些事再不处理的话,有的人就该发怒了。”
苏玉云似乎明白了什么,对柔绵笑着点点头。
龙四公子却在一旁听得一塌糊涂。
柔绵俯身一礼,道:“不打扰二位公子,柔绵告退了。”
皇子进京觐见时,一般都住在距皇城不远的安国府中。龙四公子分成三批进城的二十余人,如今都在安国府上住下了。
安国府平时并没有什么人住。二皇子龙泽雨虽然久居京城,但并不住在此处,而是住在自己的孝悌阁中。不用做过多的解释,单凭府邸的名字,就可以知道二皇子在拍父皇马屁上下了多大的功夫。兴王龙泽雨的封地本在苏杭一带,但他几乎每天都在京城中度过,俨然一副储君的样子。而其他的皇子却是未经父皇召见,不得擅自离开封地。其中的是非,谁都看得清清楚楚。但话又说回来,立储之事皇上却迟迟都没有表态,其中变数,无人知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