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浅儿似乎从语气能感觉到不对劲了,抿了一口茶,等着苏羽继续说。她心里盘算着,不是念舞出什么事情了吧?但母女连心,她又未曾感觉到异样,于是只有叹气的份儿了。
“姐姐这话可说的不对呀!她一个小孩子,还会做梦吗?”
更不想苏羽居然是这样回答她:“或许她会做被亲生母亲抛弃的梦境,夜半总在我的身边哭醒,我今天来也正是帮她问问她亲生母亲,这样爱了,一辈子里放弃的太多了,连她也放弃了,得到什么,爱在何方?”
只会不停地往前追,不记得时光的错位,没有人关心原地默默哭泣的凤浅儿,苏羽看得到,她甚至能感觉寂如风心里对凤浅儿那真挚的爱情,她不明白这样的放弃,到底哪里令她哪里值得!
“爱或者不爱,值得与否,我都独自承担,与念舞已经再无关系了!”
话说的真绝,那么苏羽的要求就不算过分了把?
她含着泪眼便问:“那你到底什么时候离开,念舞只要一听到你的名字就会哭,哭的我心里好痛。我虽然不是她的亲生娘亲,却也抚育她一段时间了,跟她的亲近,视若亲生,我怎么可以看着自己的女儿为一个即将离去的人哭呢?”
凤浅儿心中一震,跌了手中的茶杯,原来,她有自己的丈夫是不够的,她还贪心得想霸占自己的女儿……可不是这样的,念舞和如风无论是哪一个都是她的,从来凤浅儿都无力抗争。
“那你今后不必再带念舞来了,过不了多久我会回去放晴山守护那一片桃花林,你有什么可担心的?”
苏羽知道,话说开了,便是她的贪心,她受不了自己的爱情一而再再而三地受损,她要一份无法代替的情感,而这样的情感除非凤浅儿死……
挥手利刃银光,刺花了凤浅儿的眼,她只是抬手要挡,只听见啊的一声,苏羽嘴角流血倒在地上捂着胸口。啊雅已经轻巧地收手,站在凤浅儿的身前。匕首被她夺了过来。
粲然一笑,用匕首尖儿指着苏羽的鼻子尖儿上,笑着问她:“你就是这样对待你的好妹妹吗?真不是个当姐姐的材料,那本来就是她的女儿,你来要,还要取她的性命,是不是有些过分呢?”
苏羽别过头去,她的过分,是因为爱情里,她和凤浅儿一样义无反顾,不过她不想被复制,被代替,被含着别人名字的男人挨着,成为别人的娘亲。唯一的办法,她能怎么办?若凤浅儿放弃了,说不定她真的会放弃,可是好强的心性,她输给过谁?莫不是凤浅儿就是今生唯一一个她用尽力气却始终高攀不上的女人!
“你站在我的位置上也会这么做的,难道你愿意当一辈子的替代品?”
“可如风他什么都不知道,他现在全心全意爱的是你,只是你苏羽而已!”
只是苏羽而已嘛?她才不这么认为,他把所有对凤浅儿的唉投射在自己身上,这难道就是对了吗?
“你又不是我凤浅儿,你不是苏羽,你怎么能明白我的感受,你试试,那不是对我的,是对你的爱,眼神,记忆,还有他所有的关心……没有一样是为了我苏羽的!”
凤浅儿也没话回答,她清楚要不是因为那水月色的长袍,寂如风根本记不得苏羽的任何事情,对她不会有半点儿关注。
阿雅也心里藏了事情,不敢使劲儿劝苏羽,于是只有看着两个人哭个不停,也不知如何是好。
只有窗外的人最清楚,为什么凤浅儿背负这么多,只有屹立在窗外的帝王,才能感受到皇妹心里的寂寞与独处。
“好吧,子音只要一回来,我就立刻给你期限的答复。”
“别说了,找御医来,把伤养好再送她回寂府。”
她的风轻云淡,脱口而出。
苏羽怒视着,被一群侍卫抬出去。她又输了,她做不到像她的心善,她的坦然啊!
任是谁也会有太多的不甘心吧?这样爱了,爱如风,爱念舞,比她更爱,却还是输了,输给她的学会放弃。
苏羽终于懂了什么是讽刺,就是当人专注一件事情的时候,心里那个假想敌却从未把自己当作敌人,从未计较输赢,于是计较输赢的人注定输了。一败涂地……
转过身,谁还站在原地不动?兄弟之间一定得这样么?以前是凤浅儿,现在是公理。他不断地往前追,希望能追回如欢的善心,却只越来越发现他的狠毒与邪恶。
他追过一片片树林,从迷途里找到兄弟间的默契,无论是不是巧合,他们最后选择的道路总是一样,就连可以回避彼此这一点都同出一撤,于是,他追上他,不过是时间的问题而已。
终于,炎族边境传来停战的消息,寂如欢放慢了脚步。跨一步他就能去其他国土,皇上,如风,谁还敢在他的面前嚣张?可正如那停了争吵的老鹰,他们的合作是为了同一只猎物。他,现在就是这只猎物。
“你怎么不走了?害怕了么?”
欧阳盈嘉的突然出现似乎让他有些吃惊,他也会为了如欢的赏金而来吗?武林盟主也不过如此。
“你也来杀我?”
“不,我是替寂如风阻止你别‘自杀’!”
寂如风哪里有时间通知欧阳盈嘉,不过是白静说明白了宫里的情况,又把寂如风的事情悉数说给他听了,这家伙按耐不住,在自己的林子里飞不住了,偏要出来溜达溜达。他也深深明白,如欢现在无论是去炎族还是留在凤朝都是必死无疑,争如废物。
他愚蠢地小提问只会惹来欧阳盈嘉地笑话。
“哈哈,寂如欢,你再往前踏一步,就任人宰割吧?”
“可我留在这里一样是任人宰割……”
语气里稍微有那么些无奈,他这么就都没有蒲苇的消息,那项计划失败,自己帮助不了炎族什么,又开罪了大凤朝的帝王,那么无论他出现在哪,都不会清闲。
“你武功不及我,轻功未必比我好,束手就擒了还有些商量的余地。说不准我高兴了,把你交给你大哥……”
呵呵,他冷笑了两声,欧阳盈嘉没能读懂他的表情。那丝丝担忧里面有几分是愧疚!
“他?若是我大哥,便不会追来了。”他苦笑,“这么多人帮他,无论什么人,无论在哪,无论什么时候认识,他总是那么多人在帮他。”
寂如欢是假善,虚情假意,日久天长或者一眼的感觉就和如风不一样。寂如风忘不忘记从前不重要,重要的是他没忘记怎么去做一个大侠。当年他想驰骋武林的一套法则,并不是没有道理。
“都帮他,是因为他值得帮,一个没有坏心的人,谁不会多信任一些?”
欧阳盈嘉信誓旦旦地解释着,并一个转身停在了寂如欢的面前,面对他如欢只是别开了眼睛,看向了别的方向。多么近似的容颜,多么显赫的家族名望,空被野心指示的如欢,心里面是这么害怕与人接触的。甚至影响了他握着剑,毅然决然,也会影响他拔剑的速度。作为一个文人他的品格不过关,作为一个武者,他的能力不够格。
可是他的倔强和心气却不输给别人,又有那么一股儿韧劲儿。
“没关系,还是有人支持我的。”
“真的没关系吗?就连关心你的人也被你连累……”
蒲苇的死,皇上已经命人昭告天下,反抗,就是必须承受被活埋的命运。一时间,各处都人心惶惶,如欢只是变了脸色。他,这辈子最对不起的人,是蒲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