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同。”换上叶辛取出的干净锦袍,“何况时机不成熟。”她过早地对世间男子冷心,时机掌握不好,反而会吓退她,对她,他有的是耐心。
叶辛长叹,再撇撇嘴道:“主子为了她不惜威胁老夫人,剿灭杀手楼、围困百花宫,甚至将世上仅有的一颗蛇莲香都给了她,却不告诉她,属下实在搞不懂……”见主子横了他一眼,不敢再说。
东方霁道:“她不是傻子,无需你多言。”信步出门,望向楼下,只见她正与方遥晨依依话别,便驻足观望。
叶辛背着包袱恨恨地用脚尖刨着地板,嘟噜,“每个动心的人都会说,她不同,实在看不出哪里不同。”主子自十七岁出任门主以来,以卓绝的才智、无人匹敌的武功威震天下,又以性情冷酷、行事随心横行黑白两道,如今对个貌不出色丫头动心也就罢了,处处为她着想却不肯让人家知道,实在是气煞他也。
“主子。”
“门主”
王乐凡、言紫羽见东方霁下楼,一齐行礼。
东方霁“嗯”了一声,随意问道:“他们走啦?”
王乐凡点头:“是,他们回缈飘山了。”
“用过早餐,我们也该动身了。”
言紫羽问:“去哪儿?”
“京都烟曦。
王乐凡眼睛一亮,京都?听说那里很繁华,人更是男的俊女的美,她原以为近几年是无法去京都了,先前是没钱去,现在是身不由己,没想到这么快便可成行。
“言护法,你先去分堂挑几名高手,再去烟曦别院候命。”
言紫羽撇嘴领命,心下暗笑不已。
叶辛不解地问:“主子,挑几名高手只需发个信号传唤即可,怎地还要言护法亲自去?”
东方霁双眸闪过一丝不自在,沉声道:“你闭嘴。”
言紫羽拿着扇子在叶辛头上狠狠一敲,道:“笨蛋!”看不出门主的醋劲?他是要斩断她一切可能往外发展的机会。
叶辛捂着头嚎叫,十分委屈地瞪着言紫羽。
言大护法则瞄了王乐凡一眼,展开折扇优哉游哉地跨出客栈,低喃着:“留下来碍人眼,早餐不吃也罢。”
王乐凡看着言紫羽的背影,再看看委屈的叶辛,甚是好笑。逍遥门虽然门规森严,门主冷酷,其实并不如外界所以为的那般,他们对门主敬畏、忠心,亦当门主是兄弟,可以想见东方霁对他们恩威并施。
像从前一样,叶辛依旧赶车,王乐凡依旧坐在车厢里与主子大眼瞪小眼。只是这次却有些不同,应该说,王乐凡心境有些不同了。
她今早上问过言紫羽关于蛇莲香,她不是傻子,既然不是毒药,自己功力又突然大增,定与那颗蛇莲香有关系。
言紫羽自然不肯说,让她自己去问主子。
她道:“言护法,主子不说定是施恩不望报,可我们作属下的,对主子忠心是我们的本分,若受了恩惠却装聋作哑,便失了为人的本分,难道你不希望我记住主子的恩泽,更加忠心地为他卖命吗?”
言紫羽想了想,点头称是,道:“好,我告诉你,不过,你不能让门主知道是我透露的。”
“自然。”
“蛇莲香是老夫人的师父生前用金蛇蛇胆与罗莲香及其他几味珍贵药草配制成的,可增加二十年功力,如今因为罗莲香已绝迹,金蛇亦近乎绝种,再不可能配制出蛇莲香,故而门主手里的蛇莲香是世上仅有的一颗。”
“增强二十年功力?”王乐凡惊呆,这世上竟真有增强功力的丹药?“既然仅剩一颗,为何主子不用,反而给我吃了?”
“以门主的武功修为,他自然不屑用,倒是我们一直觊觎这颗蛇莲香,没想到他竟然给了你,至于为何给你,嘿嘿,你自己想去,干我何事?要不你去问他?”
王乐凡瞪他,这不废话吗?如果能问主子,就不会来问他了。
“主子。”
东方霁将目光从帐册上移到她脸上,见她欲言又止,眸里染上一抹笑意。
“那个,主子……”
东方霁道:“怎么?”
王乐凡抓抓头发,颓然道:“没事……”她实在不知该说什么,从前不觉得,想起言紫羽临走时看她的那个奇怪眼神,还有那句别有深意话,让她有些不自在,再想起主子待她的种种,总觉得主子对她与他们不同,但她又实在理不清,索性放弃,任那一团丝麻在心里乱七八糟地纠结。
“主子,那颗蛇莲香……我不知该如何报答你。”她不再理会心中乱麻,顺着心意说话。
东方霁脸一沉,冷声道:“我不需要你的报答!”
王乐凡见他又风云变色,有些莫名其妙,便笑了笑,诚心道:“不管如何,谢谢你,主子。”
王乐凡在马车上坐了半个月,终于到烟曦,她欢快的跳下车,揉揉坐得僵硬的小腰,环视四周,果然是京城,街市繁华,琳琅满目的物什,让她双目留恋忘返。
东方霁看了她一眼,“叶辛,你先回别庄。”
叶辛躬身领命,跳上马车,望了王乐凡一眼,摇头。
王乐凡回过神来,见叶辛驾着马车远去,微惊,问道:“主子,我们……”
东方霁迈步向前道:“现下无事,你如若不累,我们便四处逛逛。”
“真的?”王乐凡惊喜问道,却见主子对周围一切并不感兴趣,随即明白,主子来过京城无数次,哪还有兴致逛京城?不过是见她想逛而已……对主子的体恤,她可以用感激涕零来形容了。
东方霁颔首。
虽说四处逛逛,但有主子在身旁,她也不好意思逛太久,走马观花般看着两侧的摊铺,只觉得样样稀罕,让她这个乡野村姑大开眼界。
东方霁见她看看这摸摸那,驻足时间却不长,似乎样样新奇,却难打动她的心,不由得皱眉。
王乐凡怕主子无趣,便提议:“主子,要不你先找个茶楼喝茶歇息一会儿,我逛完便去找你。”。
东方霁斜睨她一眼:“难道我脚力还不如你?”
王乐凡眼角微抽,“呵呵,我怕主子无趣。”其实她很想说,狗咬吕洞宾。
“挺有趣的。”东方霁随口道。
王乐凡一呆。
“发什么呆?跟上。”
“是。”王乐凡晃一下脑袋将不良情绪甩出,颠颠地跑上前给眼睛过瘾去了。
“你喜欢?”东方霁见她一直盯着玉器店一支白玉簪子发呆,忍不住问。
“呃,还好。”王乐凡木木地道。
东方霁看她一眼,对店伙计道:“这支白玉簪多少钱?”
“爷,你真有眼光,这玉簪……呵呵,八十两银子。”
“不要。”王乐凡听到八十两银子,倒吸一口冷气,拉着东方霁往外走,“主子,我们走,这东西死贵死贵的,不值。”
东方霁却稳如泰山,未挪动一分,道:“你不是喜欢?”
王乐凡回眼看向那支玉簪,道:“也不是喜欢,只是我曾经有支很相似的簪子。”
东方霁见她脸色有异,冷笑一声,当即丢出银票买下那去玉簪,然后竟当着她和店伙计的面,运功将玉簪震得粉碎,向空中一抛,玉簪碎末四散飘落,阴着俊面,拂袖出店。
店伙计两腿一软,瘫在地上。
王乐凡向店伙计歉意地笑笑,跟出去。
东方霁阴沉着脸,快步疾走。
他心里极为不爽,她那表情,她不说他也看得出,那支相似的簪子分明就是她大师兄送的,所以她才会一直对着玉簪发呆,她和那个大师兄定然生过情愫!脑里有了这个念头,不由得又想起方遥晨拉着她跪求方松答应婚事的场景,一时妒火中烧,当即买下那支玉簪震碎,跟方遥晨有关的东西,他都不愿她看见。
可怜王乐凡哪知他这番心境,只顾跟在他后面追赶,不知哪里惹到这位高高在上的主子。
“主子?”
“回别庄。”
“是。”
叶辛惊讶地看着脸有怒色的主子和神色自若的王乐凡进院,低声问王乐凡:“不是四处逛逛吗?”
王乐凡瞟一眼主子,悄声道:“不知怎么惹主子发怒了,你自己小心点。”
叶辛点头,同时一脸佩服地望着她,她总有本事让主子大喜大怒。
东方霁在前面将两人悄声嘀咕尽数听在耳里,不由得暗叹,自己气了半天,而她正如她所言,不知他在气什么,明知她现在不在状况里,何必如毛头小子般跟她生气?念至此处,心中释然,脸色缓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