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什么倾城,顾倾城的?你这妖女别人认不得你,我还不知道你的底细吗?你分明就是……”那女子果然是心浮气躁、沉不住气的,蓦的从地上站起身却又要扑将而来,似乎今日若是不打了我便十分不痛快似的。我却只是扬唇一笑,好整以暇的打量着她,想着这女子的脑袋何时才能开窍,想着那扑将而来的“恶狼”我该如何打之。却是不想被拦了下来,这个人便是龙衣。龙衣拽着那女子的手,丝丝的狠劲往外露着,却又偏偏笑得淡雅文静。呵,这样的两个人相形见绌的真是好笑!但哪怕她们有彼此的一半那都好,不是吗?“雅歌姐姐断然是认错人了!倾城妹妹温柔贤淑,是皇上宠爱之人,又怎会是雅歌姐姐所言的粗鄙之人呢?今儿个我们一同前来,不是要邀约倾城妹妹向太后娘娘请安的吗?还是快些动身吧,不然若是迟了些,让太后娘娘等久了。别说是太后娘娘怪罪了,恐我们自个也是觉着不孝,失了脸面了!倾城妹妹你也快些梳洗吧,也好同我们一起给太后娘娘请安!”不得不说,龙衣的这番话说得落落大方,知情知味,更是将孝义二字发挥到了极致。我自是知道她并不是真的要帮我解围,只不过是为了维护黄浦琛的名声罢了!想来,这也是为何黄浦琛赐我名讳的本意。只是如此一来,在外人眼里,我便受了她的恩惠,需得还她个人情才行。否则,悠悠之口,恐怕是要落人口舌了。呵,这样的女人真是可怕!不觉淡然一笑,款款施了个礼“姐姐有心了!”
我换了身素淡的衣裳便随她们去了,到那里的时候,见一个女子正同太后对弈。那女子低着头极为专注,嘴角擎着淡淡的笑容。一袭水蓝色的长裙,身上没有多余的首饰,就连如墨的瀑发也只是由一支素淡的紫檀木簪轻绾。她不是皇宫里最美的女人,只是如此盈盈一水的女子,那般温婉竟让人看着喜欢。只是这女子却是谁?我偏头打量了眼一同跪拜的众人,却只见那雅歌倔强的脸上,满满的醋意。莫非,那是黄浦琛的宠妃?呵,如此的女子,黄浦琛倒也能明白她的好。这般看来,黄浦琛的眼神还不错!
“给太后娘娘请安!”暗夜的礼仪不同于沧漠,施礼的模样看着十分的婀娜,却让人觉着全身的骨头别着难受。我瞅着附近的几个妃子,胡乱的摆了个姿势,却只觉整个身子摇摇欲坠,一直晃个不停。太后却是没有搭理我们,两指间夹了个黑色的棋子,盯着那错综复杂的棋盘微微皱了皱眉头。我只觉这礼拜的姿势十分的古怪、僵硬,恐太后若是再不开口,我怕是要趴在这厚实的地板上了。
“母后!”那温婉的女子轻轻的唤了一声,淡淡的笑意氤氲于眼底。太后这才扫了眼底下施礼的众人,漫不经心的回了一句。“都起来吧!”说吧,将手递给了一旁的女子。我这才大吃一惊!那温婉的女子竟然就是暗夜的国后。这消息未免也太劲爆了吧,一时半会的确很难让人消化啊!
“都坐下吧!哀家光顾着同心儿下棋,都疏忽你们了!”想来,太后定是不喜欢我们这群乌合之众的!说话的时候,那下棋时眉宇间闲淡、舒适的气韵早已不见了踪影。想来也是,这么大群女人往这边一站,的确就连这空气中的花香都浑浊了不少啊!不觉扬唇一笑,混在人堆里滥竽充数的答谢起身。故意挑了个最末的位置。本想着,一来可以免去纷争;二来,太后宫里那仙鹤型的熏香炉此时正袅袅余香。我不喜熏香,尤其不喜欢春天里的紫檀味。而此时太后宫中那香炉里燃放的正巧却是紫檀。
“你就是琛儿刚纳的妃子?”方才落座,便只觉众人的目光齐刷刷的扫来。一抬头便见太后那涂了豆蔻花汁的手指直直的指向我。我起身回话,却是不知该如何开口。如今的身份尴尬,竟不知该如何回答是好。我并不没有妃嫔的头衔,却又偏偏得了一座本该属于皇后的宫殿。如今若是太后猜忌于我,恐怕是很难全身而退了。“太后娘娘抬举了!薄雪只是一介粗鄙的外族女子,怎能有福分成暗夜的妃嫔。”我起身回话,低垂着眉眼,一副诚惶诚恐的模样。她却只是凤眸流转,一扫而过。“听说,琛儿把韶华阁赐给了你?你可知那韶华阁是什么地方?那地方是随便什么人都可以住进去的?”太后的声音温温淡淡的,听着似有些疲惫。但见其接过一盏安神茶,于鼻端嗅了嗅,却是没有饮下。搁置在了一旁,薄薄的白雾便冉冉上升,映衬着袅袅的香炉烟甚是好看。
“薄雪初来乍到,还不曾知道!”我慌然跪下,诚然谦卑。太后的意思不言而喻,看来这韶华阁是断然不能再住下去了。“不知者不罪,起来吧!哀家这祈霖殿旁有个岚月阁,你就暂且先住下吧!皇上那边,哀家自会派人去说的!”她似乎很疲惫,单手枕着椅垫轻轻的按摩着自个的太阳穴。我起身谢恩,估摸着太后大概是累了,想来这群无聊之人差不多也该散了吧!我不知道岚月阁是个什么地方,但想来挨着太后的寝宫,又是搁置了许久,想来定不是个好地方。不过倒也无妨,如此一来倒是也可以早些避离那风口浪尖之处。
“你且上前来,走近些,让哀家仔细瞧瞧!”她单手枕着脑袋,远远的睨了我一眼,却忽然这般开口。虽令人疑惑,但也不得不走近了些。待相隔两三步的时候,却只见皇后娘娘对我微微一笑,打量着我的目光有几分好奇。我还之一笑,难得宫中还有这么一位叫人舒服的女子,倒当真是难得啊!太后本是低垂着眼睑,此时见我到了近旁便轻轻转了转胳膊肘,单手支着脑袋缓缓的睁开双眸瞅了我一眼。只是一眼,却蓦的睁大了双眸,直起了身子。她的动作很大,竟打落了那盏一直搁置于一旁的安神茶。她的模样很惊恐,像是见了可怕的事物一般,睁大眼睛死死的盯着我。但瞬时又好像意识到了自己的仪态,不觉长叹了口气,恢复了往常那般疲惫的倦容。整个人颓然的往后靠去。“是你!竟是你!果然是你!呵,昨晚琛儿赐你韶华阁的时候,哀家就应该猜得到那人就是你!”那一瞬间,她似乎很难过。那种叹息,那种惆怅,那种话音,那种深深的戳败之感,那种被命运无端折腾的苦笑。她看着我,死死的盯着我的双眸。她似乎想笑,只是看着我的双眸里却是有了隐隐的泪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