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对年过半百的他来说可是不小的惩罚,他上有老下有小,一家子全靠他来支撑着,再加上在龙家当守门这职月例不绯,支起整个家是绰绰有余,要是他丢了这份工作,让他上哪找到如此好的差事去。当天他带着众小厮们四面八方找寻着,一日无果,老太太气极更认定了是他的过错,他不该开门让药药独自一人走掉,应该拦住药药及时来回明她,她是说什么也不会准许药药离开的,要离开也不是一个人,一个女孩子孤零零的说有多危险就有多危险。铁定了心要把他遣返回家去,若不杜小姐的求情还有他苦苦的哀求,他已经家去吃闲饭去了,其实他是比窦娥还冤,药药姑娘备受老太太的宠爱,她要走他又如何敢拦着她,若是惹她生气了在老太太耳边煽吹两句坏话,那他的饭碗岂能保得住。再说了不是他不及时禀报,只是老太太仍在甜梦中,若给他惊醒了也是罪大恶极,饭碗照样粉身碎骨,左也不是右也不是,当真是飞来的横祸,置他于死地而不生啊!
老太太虽然勉强答应不革他守门的职,可却扣压了他的月例,直到他找到药药才重新发放他的月例,这也无异于撤职。有得做总好过没得做,他一面做着自己的本分,一面四下里打听找觅着药药。两个月零几天过去了,药药竟一点踪迹和消息都没有,令他好不沮丧难过。哪料他踏破铁鞋无觅处,今日人来却全不费功夫,怎叫他不惊欢不雀跃,他的月例终于有着落了!守门的欣欣然领着药药一径到了老太太的厢房才款款然退去,心下竟尔兴奋不已。
一路走来,都有不少丫环小厮婆子们向她投来各种目光,有惊诧的、鄙夷的、不愤的也有欢喜的。有的三五个低头窃窃私语,有的三五个朝她微笑打招呼,也有的不理不睬只顾忙着自己手里的活儿。药药心挂着老太太的病情,也没闲儿顾得他们的反应,只是快步随守门的走着。
到了老太太厢房门前,也不踌躇直接飞奔着冲了进去,可把躺在炕上的老太太吓了一大跳,等老太太定睛看清是药药时,登时精神爽朗一骨碌坐起心中一阵狂喜,狂喜中又不无忧责道:“药药,你可回来了,这些天你都跑哪去了,奶奶四处找你都找不着,你爷爷家也没回,奶奶还以为你……”说着说着,竟尔哽咽不能语,老泪众横起来。
当守门的来报说她认准了的孙媳妇药药,背着包袱天还未亮就出门去了时,可把她惊了个正着。本以为药药只是贪玩跑了出去,然待守门的详细说了药药离去其前后的情景,她可是越听越心惊。要去玩也不该那般早,而且还带了包袱,联合守门的所讲,明摆着药药是要离开龙宅而不想让人知道的。一股气憋上心来,她当时就把守门的大骂了一顿,怪他忒的糊涂,奈何不把药药先给拦下,及时来通知了她。要她知道,定是不会让药药离开的,即使药药坚决要离开,那也得给出个合理的理由和解释。
没有人能比她更了解药药了,她知道药药深深的爱着石延,药药都追缠了石延那么久,目的就是想石延也爱上她像她爱他那般情深。药药是个对爱及其执着的孩子,她是不会那么轻易的就放弃石延而离开龙宅的,除非她受到了什么大的打击,令她无法沉受而放弃了追求她想要的爱。那会是什么样的一种打击呢,她一直都找不出个厘头来。难道是因为那下毒的事?即便大家都误会那是药药干的,即便马管家到底没能查明真相,但她是坚决相信药药不会为了得到石延的爱而去做这等害人的阴毒事,她有眼看到药药都是光明正大地追求自己的所爱。这些天她揣摩来揣度去,想来亦是因为这事药药才离开的无疑了。
没有什么打击能比被所爱的人误会更令药药沉受不了的了,她明白药药是心痛至极觉得没办法在龙宅再待下去才选择了离开,选择了终止继续追求自己的所爱。但当她去药药住的房里看到药药留的字条时,全身立时像是被雷电所击中,击得脑子嗡嗡作响,心也兀自晕乎乎的,整个人就如被人抽干了血液一般,坍坐在椅子上。你道那字条上写着些什么?
那字条上写着:奶奶对不起,药药恐怕要让您失望了,药药要离开了。药药做梦都想做龙家的少奶奶做您的准孙媳妇,因为我就是为这来的。我过倦厌烦了家里那种吃一顿虑一顿的穷日子,我想要过上小姐般锦衣玉食不愁吃不愁喝还有大把人服侍着的好日子,于是我看中了龙家看中了少爷,只要我能嫁给少爷当上龙家的少奶奶,我的就能摆脱穷日子过上好日子。我想方设法地混进龙家,混进龙家后知道您是龙家里最有威严的人,于是就千方百计地接近您讨好您,只要讨得您的喜欢,我少奶奶的位置就十拿九稳了。可不幸的是,眼看着好日子就要来临,肥鱼就要上钩的时候,竟被自己的一个疏忽给毁了:我下毒的事给少爷发现了。
其实说明了,我就是贪图荣华富贵才费尽心机要嫁入龙家做龙宅里的大少奶奶的,我根本就不爱少爷,我诱少爷失身于我也是为了赖少爷对我负责,但少爷因深深爱着杜小姐,虽愿意负责,却也不肯委屈了杜小姐,只能两个都娶,让杜小姐做大我做小,我可做不来,所以我只好除去杜小姐才能独揽大权独控龙家的财产,过我荣华富贵的大好日子。然挖空心思的计谋皆已东窗事发,我也只好溜之大吉了,否则我为鱼肉您们为刀俎,再留下来岂不是任您们宰割的份儿,我才不会那么笨呢。走了,望在我照顾了您这么久的份上,恳请奶奶千万勿来寻我,药药在这里谢过了。
她几乎被这字条所气绝,不气绝也气病了好些时候,这真是来得太过意外太过令人讶异了,她无论如何都不能相信药药会是那样的人。细细看了那字条许多回,总觉得有哪些地方不大对劲,可又总是说不出来,也许是人老了的缘故吧。单凭一张纸条说明不了什么,只有找到药药当面对质,如果她所说的和纸条上所写的大致符合,那她也无话可说了,只能怪自己老眼昏花差点引狼入室罢了。
她要守门的带人到处去寻药药,始终没有药药的任何踪迹。本以为药药是回家里去了,上门去找时只有她爷爷还有一个年纪相仿的姑娘小琪。这下药药爷爷他们知道了,生气得不得了,只道是龙家弄丢了药药,几次找上门来向他们讨要药药,若不是近邻李才洋苦口婆心的劝说,恐怕药药爷爷他们都要把龙家给拆了。还好,药药爷爷只是因孙女不见了一时揪心扒肝焦心劳思以至于积忧成怒怒令智昏,才把药药失踪的过错全都归咎于龙家。
后来,冷静下来想想也不全是龙家的过错,况且龙家也一直在努力地寻觅着药药,也就没再去找龙家的麻烦,而是自己在家召集人手四处去寻找,也都是始终无果。家也没回,字条里又写得乱七八招的竟是疯言疯语,看笔迹又的的确确是药药的手笔,因为她曾特地让李才洋回家一趟,问药药爷爷拿了一封药药写给家里的信件与字条上的字迹作对比,结果吻合无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