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谢潘总管。”
“姑娘客气了,杂家告退。”然后退出了披香宫。
潘公公一走,喜子躬身道:“主子快请进屋吧。”
头一回有人叫我主子,还真不习惯。
“我叫夏晚枫,你们叫我晚枫即可,切莫再叫主子了。”
彩云为难道:“这……宫主规矩……奴才怎好直呼主子名讳呢。”
“这里没有别人,你们叫我名字不碍事的,叫主子反倒是不习惯。”
最后,他们一致认为叫姑娘最好。
洗过澡,彩云拿着一件桃红长锦衣,披上白色貂裘大氅。
浣纱居内红毯铺就,红木桌椅雕花屏风,博古架上古玩珍宝应有尽有,内间有书桌字画古筝长笛,拂开重重帐幔有张很大的雕花床。
“彩月披香宫以前的主子是谁?”
彩月递了一盏茶,凝眉思索道:“听宫里的老姑姑说皇上登基第一年就建了这披香宫,可是没让任何妃嫔住进去。”
皇帝登基的第二年微服出宫遇到我娘,想带她入宫结果我娘不辞而别。后来皇帝去寻她,却没有找到。莫非建这披香宫是为了我娘。
彩云关了门窗走到我身边,压低声音道:“听说皇上出宫后带了个身份不明的女子进宫,让她住进披香宫。不到一年那女子生下楚王便殁了,然后皇上便派了我们三个打扫这里,却一直没让人住进去,今日终于有位主子住进来了。”
我心里一颤,似有千万只蝼蚁在啃食,只听到前面的话后面彩云的那句主子是何意也没再理会。
“姑娘你怎么了?脸色这么苍白。”彩月担忧的望着我,“是不是生病了,喜子快去叫御医。”
“奴才马上就去。”
“等等。”我叫住刚要出门的喜子,他转身看着我一只脚还在门外悬着,“不用去传御医,我没事。”
喜子进屋笑道:“那姑娘可是累了?歇息会吧。”
我点头道:“恩,我休息会,你们也去休息吧。”转身进内堂。
胸口闷闷的,脑子里晕晕乎乎,不去想那些,合衣躺在床上沉沉睡了过去。
梦里楚然温柔的笑容还有慕容悯冰冷的面孔交错出现,即使知道这是个梦也挣脱不得。直到一个声音将我唤醒,我揉揉惺忪的眼睛随即对上一双焦灼的眸子,“姑娘可是梦魇了。”彩月拿起帕子轻轻拭去我额上的汗珠。
看着彩月关切的神情,我心里一暖,接过她手中的帕子微微一笑道:“我没事,现在什么时辰了?”
彩月垂首立在床边,“已经卯时过了,奴婢是来叫姑娘用膳的。”
我拉过她的手,“彩月在我这里不要自称奴婢了,我也不是你们的主子,你们就当我是朋友好么?”
彩月的手一怔,动了动唇最后只是点头恩了一声。
“走吧,我们去吃饭。”穿上鞋我率先出了门,彩月跟在后面。
桌上已经摆好了饭,动了动筷子我瞅着站在一旁的三个人,“你们坐下来一起吃罢,我一个人吃不了这么多。”
彩云摇头道:“奴婢们不敢逾越。”
彩月倒是先坐到我身边,“姑娘要我们坐下,你们两个还不坐下吃饭。”
喜子睁大眼睛瞪着彩月道:“彩月你——”
“这里姑娘是主子,姑娘说什么就是什么,我们照做就是了,何况姑娘人这么好一点架子都没有,姑娘愿意跟我们做朋友,你俩个倒是提起规矩来。”彩月气鼓鼓的瞪着那俩人,像个正在生气的小孩子,脸上红红的煞是可爱。
彩云和喜子眼里有震惊有感动齐刷刷的看着我。
我笑道:“你们俩还不过来吃饭。”端起碗夹了竹笋放进嘴里,这竹笋炒的不错嫩而新鲜。
彩云和喜子坐到一边,端起碗吃饭。
我看着只扒饭的三人,推了推眼前的碟子,“你们吃菜啊,别光吃饭。”
喜子抬头,眼睛烁烁,“进宫这么几年从来没见过这么好的主子。”
彩月使劲点头道:“即使是林妃也没有待下人如此之好。”
彩云低声呵斥道:“彩月不得妄议主子。”
彩月低头吐了吐舌头,默默吃起饭来。
这一顿饭吃的还算称心,但想到还在牢里的王府上下,心里一阵沉闷,草草吃罢便回了内室歇息。
茜纱宫灯忽明忽暗,琉璃的地砖上映着一个纤弱的影子。推开窗户半轮清月银白挂在树梢,冷气扑面叫人脑中清醒。
今天发生了太多意料不到的事情,让人措手不及。理了理混乱的思绪,从太子接我出刑部牢狱开始回忆,太子为什么要带我来见皇帝?难道他想帮我们让我在皇帝面前说出慕容悯是被冤枉的么,不对,他帮的不是我们是他自己。慕容悯现在死了,那太子最大的敌人就剩梁王,他想借我们之手扳倒梁王,皇帝一定会看在太子的面子彻查此事,如果刺客真是梁王派的那正好有理由了,就算不是梁王派的也会制造证据的,太子这一招果然是一箭双雕。
接下来便是皇帝看到我时失态的样子,原来他跟娘亲还有一段奇遇。想不到后宫佳丽三千的皇帝对娘如此特别,还建了这披香宫。如今他把我安排到这里不知是何用意,要是让他知道我是吴桓跟苏欣梅的女儿吴国公主不知会怎样,会不会用我要挟吴国或是会杀了我。他现在还以为我爹是夏沐之,那就当夏沐之吧。
先不想这些了,想想怎么救管家他们出来。望着渐渐西落的弯月,我勾起唇角,有***忙事情就好办了。
已有数日没见到皇帝了,不知他把我安排到披香宫所谓何意,仿佛那日的事情没有发生过,或许早把我忘到九霄云外了。再这样拖下去管家他们的性命堪忧啊。本想去找皇帝,最后还是忍住了,我想皇帝他已经有了决断。
“姑娘,外面下雪了。”彩月跑进来,抖落粉衣上的雪花,搓着手欣喜道。
我看着她冻的通红的鼻尖,想起很久以前和司南堆的雪人,如今时过境迁而已。
“外面雪下的大不大?”从早上起来一直到现在我都未踏出房门一步,北方的寒冬着实很冷,只在屋里围着火盆看书。
“天刚亮时就飘起雪花,现在变成鹅毛大雪了,地上都铺了白白一层呢。”
我放下手里的书,拨了拨盆里的炭火,“等会我们出去看看。”炭火噼啪作响,烤的脸微微发烫。“彩云和喜子呢?”
“他们两个在扫雪呢。”
“彩月你叫他们进来,不要扫了。”雪一直在下扫了还会覆盖,况且我要出去看雪呢。
彩月知道我想法于是嬉笑着出去叫他们两个进来。
一股淡淡的幽香自窗前书桌上的青花瓷瓶散出,起身走到窗前拂过一片带水珠的花瓣,指尖传来一丝冰凉,‘梅花香自苦寒来’这滴血的花瓣在屋里愈发娇艳,只是不久便会枯萎。
“彩月,以后不要再去摘梅花了。”我头也不回的对身后之人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