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什么时候才能入宫?”我看着他深锁的眉头,心里有些惆怅。
“四月初一宫女正式入宫,你先在我府上住一阵吧。”
“小志和小莲就拜托子轩照顾了,你的大恩不胜感激。”我起身向他一拜。
“快起来,你要是认我这个朋友,就不要这么客气。”他起身双手支起我。
我心中无限惆怅,谢谢你子轩,要是你知道这一切的一切恐怕不会再认我这个朋友了。
就这样我再一次住在子轩府上,只是这一次有所不同而已。
宝正九百一十八年清明,转眼又在子轩府上住了三日,从那以后我再也没有看见那个千金小姐,应该说是刁蛮公主。想必子轩已经从管家那得知当日发生的事了吧,听小莲打探来的八卦消息,那日我从子轩那回来之后。子轩就招管家问了那当日的事情,之后发了好大的火,责骂了管家一番。当时管家和倒茶的丫鬟都跪在地上簌簌发抖。
小莲恨恨道:“真遗憾没有看到王爷是怎么教训那个刁蛮公主的。居然说王爷很疼他,我看王爷是最在乎姐姐的。从未见过王爷发这么大火呢,自从……”
“小莲你去跟管家说一声,要他转告王爷我们要出府一趟。”我打断了一旁喋喋不休的小莲。今天是清明我想去桃源村看看,自前几日那件事后,子轩放出话来没有他的亲口同意,不准任何人放我们出府。
小莲应了声就出去了,我坐在镜前看着依旧苍白无色的脸愈加消瘦了,虽是每晚小莲都会煮了安神汤给我喝,但恶梦还是依旧。只有在白天时才能好好安睡,现在我的生活完全是黑白颠倒的。晚上在灯下看书,白天在躺椅上睡觉。
“姐姐早安。”小志依旧第一个来请安。
“小志,今天我们去桃源村好么?”我捋顺小志额前的黑发,这几天又长高了不少。
小志乖乖点了一下头。
“姐姐,王爷请你和小志过去吃早饭。”小莲速度还真快。
这是我第一次来王府用膳的地方,来府里半个月多了,还是第一次和子轩吃饭。
“我听小莲说你和小志还没吃饭,一起用餐吧。”依旧一身白衣,俊朗的面上带着温文的浅笑。
我和小志走过去坐到他的对面,丫鬟盛了粥后躬身退了出去。屋里只剩下我们三个人。
他吃了碗粥,极其优雅的抹了嘴,“听小莲说你们今天要出去?”他询问的眼神望着我,意思是要去哪。
“恩,今日是清明节我想去桃源村祭拜我爹娘。”放下手中的筷子,我平静道。
“今日我正好无事,一块去桃源村吧。”他望着我的眼神很坚定,“况且,桃源村离京中很远,你和小志去我也不放心。”
我没有再推辞,或许有他在会更好。点了点头对着他轻轻一笑,“恩,那谢谢啦。”
“看你脸色很差,是不是哪里不舒服?我先传御医给你看看吧?”他的眼中尽是担忧。
“不用了,我很好。快吃饭吧,吃完我们就出发。”我低头吃着碗里的粥,避开他的眼神,这种眼神让我心里莫名的慌乱。他没有再说什么,整个屋里一下子安静了下来。迅速吃了饭我带小志回屋去准备。
一会管家过来带我们出了府,已经有一辆马车等候在府外。子轩站在马车旁,依旧那身白衣,只是头上的金冠换成了丝带束住一头墨色的长发,手中一把折扇,更显的俊逸潇洒风流不羁。
“上车吧,东西已经准备好了,都在车上。”他撩起车帘,扶小志上了车,又扶了我上了马车。自己走到前面,跃上一匹马。
车夫赶了车跟在子轩他们后面,我撩起车帘一角看着街上行色匆匆的路人,一转头看见前面骑在马上的子轩,身姿挺拔,白衣纤尘。这样一个人清华温雅的人,怎么也想不出他是来自那个黑暗与阴谋的皇宫。或许这只是一种假象,如果桃源的事跟他有关呢。我迅速甩开这个想法,不会的,子轩不是那样的人。
仿佛他感应到了什么,突然转头看向马车。刚好与他四目相对,我微微一怔,又迅速放下车帘。身子靠在车厢上,闭上眼睛平复了一下慌乱的心跳。
马车内铺了厚厚的软垫,而且行驶的很平稳,没有那么颠簸。一会儿小志睡着了,我也趴在小茶桌上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不知过了多久,马车停了下来。车夫喊了一声,把我们给惊醒了。
我掀开帘子看着多少次出现在梦里的场景,今天终于可以回来了,虽然只是暂时的。我和小志下了马车,子轩也跟着下了马。
我一步步踏上桃源村的土地,曾经熟悉的画面纷至沓来。眼前又看三伯坐在门前的椅子上眯着眼睛晒太阳,听到刘婶粗着嗓子叫卖她新磨的豆腐。一路我看着熟悉的笑脸,一直走进桃源书院。院内修竹依旧葱绿,在清风中摇曳。那个有着甜美笑容的蓉儿,站在书院门口叫着先生。我笑着伸手迎了上去,指尖触到的却是冰凉的风。蓉儿,如果当初答应跟我一块,那就不会……
突然眼前一个白皙的手递过来一方干净的手帕,我抬头看着满眼担忧的子轩。一阵清风脸颊一片冰凉,原来不知何时我已泪流满面。
接过手帕拭去脸上的泪水,“谢谢”想回他一笑却怎么也笑不出来。
我转身走出被大火烧的漆黑的书院木门,来到我住了十七年的“家,”那个曾经带给我欢笑的“家”。如今只剩下一堆烧尽的灰炭,满目的疮痍。
我狠狠握紧袖中匕首,咬住唇不要哭出来,抬头看着阴沉的天。一定不能让爹娘看见我哭。心中恨意愈加强烈,身体止不住的微微颤抖。
“晚枫……你没事吧,”身后子轩许是看到我身体在轻颤,担忧的问了句,却没有走上前来,因为他知道我不想让别人看见我的脆弱。
闭上眼,将眼泪咽下心头。爹娘你们放心,我一定找出凶手。长长舒了一口气,我转身牵着小志的手走向桃林,“小志我们去祭拜你爹娘还有三伯他们吧。”
桃林的桃花已经快凋落了,只有几株桃花依旧吐艳芳菲。放佛它们不曾被光阴荏苒,世事的无偿似乎波及不到它们,依旧娇艳如初。再看看这已经凋尽的花枝,又觉得世间万物都逃不过岁月的磨砺,枯荣盛衰自有定数,谁也逃脱不了。
桃林里葬着爹娘和小志爹娘还有村里人的衣冠冢,十三口人家的亡魂都在这里埋着。我和小志跪在面前落满粉色花瓣的坟前,望着面前没有墓碑的坟,我发誓找到凶手一定回来亲手立碑。
子轩在身后命老李从车里取了冥纸、蜡烛、水果、香。他亲手把蜡烛点在每个坟前,老李跟着把水果放在坟前。子轩把香递给我和小志,又抓起篮子的冥纸洒向天空。瞬时从天而降的冥纸像纷纷扬扬的雪花,飘摇旋转,最后落在那些孤零零的坟上,铺洒了一地的白,刺的眼睛生生的疼。如果当初不是我,这十三口人命就不会无辜葬送,如果我不救他,或许他们还好好的。我恨极了此刻的我。爹娘会不会原谅女儿,是我对不起全村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