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千染拉着温秋眉坐在了床边,许多的家常话,嘘寒问暖,直到有丫头请,要吃晚膳,母女两人才携手去了饭堂,吃过晚膳后,叶远道和温秋眉再三叮嘱她要好好休息,又好生嘱咐卷碧绿斓照顾她,方才行了礼退了出来,顿时觉得浑身疲累,刚才一直顾着和父母亲说话,也不觉劳累,现在突然出来,觉得浑身酸痛,忙让卷碧绿斓准备了热水,自己要好好地泡一个热水澡。
叶千染遣退了卷碧和绿斓,房间只剩一人,她静静的靠在浴桶上,温热的水散发着热气夹着花瓣的香气扑面而来,叶千染长长的出了口气,全身放松,她静静的闭上眼睛,回想起这几天发生的事情,都恍如在梦中一般,她曾经在脑海子勾勒过无数次这个家的模样,曾想幻想过无数次她走到这个家的感觉,当这个梦想成真,她一步一步踏进来的时候,没有欣喜没有兴奋,只有陌生,完全的陌生,纵然爹爹娘亲对她百般照顾,她还是感觉力不从心,只是她不愿意将这种感情透露出来,父母的愧疚那么明显,她不愿再添加父母的伤痛,但她终究和他们隔着十几年的时光,感情是要在时间里一点一点积累,而她的感情在江南,在江南,在竹楼细雨间,不在这繁华的皇城。
叶千染叹了一口气,身体慢慢的往下滑,直至温水慢慢的淹没她的脖颈,她的五官,她的头顶,耳边顿时清净,什么都没有,死一般的沉静,她闭着气,脑海中突然闪现出诸葛流云的背影。
她破水而出。
水珠从额头不断的往下滑,叶千染用手轻轻的拂去,指尖残留着水的温度,她想起马车过了朝阳门之后,诸葛流云笑着向他们告辞,她只在马车里跟他道别,卷碧替她掀开帘子,她看着他跨上马,决绝的离开,他的脊背挺得很直,像长青的松柏,却又那么的孤傲落寞和倔强,他越走越远,她眉心微动,低下头静静的看着指尖,一路再无话。
夜晚,叶千染躺在床上,翻来覆去总是无法入睡,窗外的明月恒古长明,耳边是远远近近的虫鸣,即使入睡也是浅浅的,梦中总是有一抹孤独的背影,影影绰绰,让她无法安心。
初开始时,叶千染并不适应北方生活,总是很容易疲劳,饭只吃下一点点,也很容易失眠,纵使父母百般照顾,丫鬟仆人小心翼翼,她还是想念江南,只是未曾在父母面前表露过,卷碧绿斓自幼和她一起长大,也是同样情况,整日精神不济,做事情懒懒的。叶千染嘱咐她们,不能双亲面前流露出一点情绪,免得增加双亲的愧疚感,她们只在她面前诉诉苦,说江南江南如何如何好,京城如何的不好,叶千染听了,也不作答,只是淡淡的笑着,她心里何尝不是这样的想,只是在江南的时候,她一心盼望着回北京,回到北京,却又想念江南,得不到的总是最好的,她明白,她想她只是需要的时间来适应而已,毕竟这里才是她真正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