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千染的火气顿时消了大半,有点哭笑的不得看着他,她一点都不理解这个男人究竟在想什么。
他擦完后,淡淡的起身,嘴角扬起的微笑带着淡淡的嘲弄,他凑在她面前,声音低低的带着一丝蛊惑:“我千辛万苦把你找来,你就这样对我吗?”
他那么高,以至于叶千染必须抬头才能看到他的表情,这让她有一种压迫感,她下意识的往后退了几步,眼睛不看他:“你把我骗过来到底是什么意思?”
他轻笑出声,一步一步逼近她,她慌忙后退,伸出手挡在前面拒绝他接近,他果然停在她的手掌处,双手包臂,笑着问道:“听说因为我害得你和叶老爷起了冲突,现在可曾好了?”
叶千染蓦地抬头看他,不可置信的看着他,满是疑惑,这等细微小事他怎么会知道?”
他再次笑了,低低的问,“你是不是想问我,我怎么知道的?”
叶千染看着他眼睛里溢出的得意之色,良久,攒出一个微笑:“我不想知道你怎么知道的,我没兴趣!”
卫庄蓦地一愣,随即失笑着反应过来,语气里是掩饰不住的的笑意“我现在才发现叶小姐是越来越有趣了,这可怎么办才好?”他兀自摸了摸下巴,仿佛很苦恼的样子。
叶千染听到这句话身体猛地一颤,下意识的问“什么怎么办?”
“你要是被我缠上,可就不好脱身了,我是在替你苦恼,但又不想放过你,该怎么办才好呢?”
“下流!”叶千染狠狠的说出这两个字,这个人总是喜欢说一些不三不四的话,来激怒她。
他又轻轻的笑了,叶千染心中怒火重生,每次听到这种笑就让她莫名的失控,她觉得不能在待下去了,否者不定会做出什么发疯的事情来,她转身就走,走到门口忽然想起什么,转身冷冷道:“把耳坠还给我!”
他一挥手,帘外的小厮进来了,卫庄示意把耳坠给她,她冷哼一声,转身欲走,却又像想起什么,回过头来,语气尽量保持平稳,淡淡的问:“我母亲说,当年是你帮了我父亲,为什么?”这个问题她想了很久也没明白,但叶千染只知道一件事,卫庄绝对不是一个善良之辈,不仅仅是因为他得罪过她。
卫庄已经坐下,听见她这样问,低头转着大拇指上的白玉扳指,淡淡的说:“没有为什么,只是想而已!”
“我不相信你有那么好心!”叶千染丢下这句话,掀开帘子,准备离开。
“我是故意的!”卫庄的声音在她背后响起,语气里听不出情绪。
叶千染蓦地站住了,没有回头,静静的等他说下去。
“我之在在山东做生意,积攒了不少的财富,但并不满足,于是变卖了所有产业,换成银票,来到京城,那时候,我在京城没关系,没有背景,孤立无援,只能搏一搏,于是我就宝压在你爹身上,如果赌赢了,我的财富不但不会少,而且还会通过你爹建立好人际关系,我就可以在京城站稳脚跟,事实证明我是对的,我从你爹身上得到要远比我投入的要多!”
“你就不怕赌输吗?”叶千染问
“我对你爹的生意做过调查,这场赌局我只会赢不会输!”卫庄依旧是淡淡的,仿佛是在说一件与己无关的事情。
叶千染嘴角泛起一丝冷笑“我想你也不会那么好心!”
卫庄薄薄的嘴唇泛起一丝嘲弄。
叶千染回到雅间时,三人正说着闲话,笑语盈盈,桌子上的碟盘已收拾干净了,只留茶盏,空气中还有淡淡的茶香,见她进来,澜依忙起身笑道:“妹妹怎地去这么长时间?”
千染赔笑道:“是江南故人,今日相见,不免多说了两句,让姐姐久等了!”说着落了座。
澜依捉住她的手道:“好妹妹,我们方才商量要去什刹海泛舟游湖,妹妹可愿意?”
千染笑道:“有什么愿意不愿意的,我既跟姐姐出来,自然一切都听姐姐!”
四人商量好了,方才缓缓下了楼梯,因什刹海就在天香楼不远,所以几人步行走着,什刹海位于北京内城西北隅,本是京城最繁华热闹的地区,沿岸是鳞次栉比楼宇和房屋,数不清的店铺和摊位,来来往往的客商,奇装异服的外族人,异常喧嚣繁华,走过雕栏玉砌的石桥,一眼望去,水天相接,波光潋滟,宽阔的水面四周种着高大的杨树,槐树,一阵风拂过杨柳依依,惊起水鸟无数,海岸弯弯曲曲,在形成一个小巧的几字型,在伸向海里的陆地上修建了凉亭,有游人在里边下棋喝茶,风吹起衣袂,宛如翩翩起舞的海鸟,远山在郁郁葱葱的树木遮掩下若隐若现,远处停泊的小船,老船家带着斗笠正在和游人讨价还价,本是她和孟澜依并肩而行,不知什么时候,变成了叶安和澜依并肩,她和流云则落在后面,发现这一点时,叶千染不由得失笑,哥哥真是无孔不入。
有风拂过面颊,吹乱了鬓边的青丝,叶千染微微眯起眼睛,流云清朗温和的声音在耳畔响起,他问:“在下的玉佩可是在小姐手里?”
叶千染蓦地的顿住了脚步,细细的看着他,心里七上八下,她想要从他脸上发现一点什么,却什么都没有发现,依旧是淡淡的微笑,笑意未达眼睛。
她恍惚的点了点头,继续走路,却不知他是什么意思,是想要拿回那块玉佩?她低下头,有点黯然,只是一瞬间,抬头时却已恢复了平日清平,淡淡道:“听哥哥说,公子那块玉佩很奇特,就借来欣赏一下,却忘记还给哥哥,公子如果着急,我回去后派人送过吧!”
诸葛流云轻笑出声,声音带着温和的笑意:“倒也不是太着急,如果小姐不嫌弃,就先帮在下保管着吧,在下会亲自去取!”
叶千染心中微微窃喜,然而什么都没有表现,只是低着头走路。
良久,流云微微的叹气问:“小姐,很怕我?”
叶千染微怔,没明白他是什么意思。
“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小姐很害怕我似的,也不喜欢和我说话,是不是我哪里得罪小姐了?”他微微的偏过头,眼神温暖而疑惑。
叶千染心中微动,怔怔的看着他,温暖的眉眼,高挺的鼻梁,眉宇之间带着淡淡的英气,雪白的衣袍上洇出梅兰竹菊的水墨画,一尘不染,她开始有点不懂他了,又或者她从来都没有懂过他,那些自以为是的了解,都是虚幻,都是表层,她不知道他本就如此,还是只对她一个人这样,如果她对于他而言只是一个朋友的妹妹,他大可不必在意她对他究竟是什么态度,如果她对于他是特殊与众不同的,为什么连一丁点暗示都没有。
她的嘴唇张了张,却什么都没说,半晌,她问:“那公子呢,公子对我跟对别人一样吗?”这个问题,是她上次问的问题,那一次他没有回答的问题。
他沉默了,有风呼啸而过。
叶千染勉强攒出一个微笑,声音温软细腻却带着一丝决绝“既然公子自己都无法回答,那么千染的答案又有什么意义么?”她的声音落在风中,越飘越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