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千染心中一跳,面上依旧噙着笑问:“哥哥怎么突然想起陪妹妹一起去了?”
叶安眼神复杂的看了看她,随即起身背对着她负手而立声音低沉“你不是一个人去的是吗?”
“哥哥的意思是……”
叶安的眼神掠过一丝伤痛,点点头道:“就是那个原因!”
叶千染心里涌上一阵复杂的情感,她竟然没有注意到哥哥喜欢孟姐姐,而且看样子结果很不好。
叶千染口中有点干涩:“孟姐姐知道吗?”
叶安嘴角有点发苦,声音低沉幽暗带着莫名的伤痛:“她想知道的话就知道,不想知道的话就不知道!”
叶千染不知该说些什么,也许说什么都是多余的。
良久,叶安转过身,勉强的笑了笑:“没关系,反正我已经习惯了!”
叶安坐下来故作轻松的笑了笑道:“哥哥这辈子已经栽在她手里,这都是没办法的事,你可不要学哥哥,自己一定要把握好!”
叶千染心里涌上一阵苦涩,把握?该怎么把握,有些事情是她想把握也把握不了的,不是吗?
戌时三刻,城门准时关闭,就在城门缓缓闭合之时,突然有人入城,那领头之人穿着青布直衫点头哈腰的和守城卫士交谈,希望他们通融一下,守城卫士面上泛上一丝不耐烦的神色,看也不看就拒绝了,青布直衫后面跟着一个面目狰狞的大汉,右侧靠近耳垂的地方还有一道触目惊心的刀疤,他早就看不惯青布直衫点头哈腰的讨好守城人的窝囊样了,撩起袖子就想大干一场,青布直衫忙拦住他,生怕他坏了大事,从怀里掏出更多的银子,守城人这才放他们进来。
他们一行五个人,分别牵着马匹,除了前面的两人,后面也同样跟着两个人,中间的那人身穿绛紫色盘锦常服,云纹锦靴,五官就像是大理石雕刻出来的,棱角分明的脸阴鸷到没有表情,目光深邃锐利,一进城门眼光就不停的扫着周围的各色人等和环境,多年的战争生涯,让他已经形成了习惯,随时随地的观察,把一切都掌控在自己手中,这是他的信条。
一行人走在大街上,这时,街上的热闹气息还未散尽,各色人等川流不息,他们在一家最不起眼的客栈前停下,那青布直衫道:“爷,这地方也太简陋,不如咱们换一家吧?”
那绛紫色人冷哼一声,声音没有一丝感情:“你别忘了我们这次进京是干什么的!”那刀疤汉一巴掌拍在青布直衫的肩膀上,青布直衫疼的呲牙咧嘴的,大汉一边走一边道:“你怎么磨磨唧唧像个娘们似的,爷让你住哪你就哪不得了吗,那么多屁事!”
青布直衫啐了他一口:“该死的东西,真是一点都不文明!”
随即也跟着走了进去。
皓月当空,繁星点点,天子脚下,朗朗帝都,谁不爱这繁华。
次日孟澜依到叶府时,叶安已先一步出去在什刹海等她们,制造偶遇假象,叶千染早已准备妥当,两人携手进了孟澜依的马车,卷碧绿斓和孟澜依的丫鬟青歌则在后一辆马车上,马车在宽阔的街道上缓缓而行,夏日的阳光照在酒肆翘起的飞檐上,洒下斑驳的碎影,街道上随处可见回荡着叫卖的吆喝声,走街串巷的卖货郎挑着扁担,里面有各种各样的物品,旁边的面摊还有人埋头吃饭,坐在楼下的瞎子眯着没有神采的眼睛,拉着不成调的二胡,吱吱呀呀,偶尔有人投进去几个铜板和瓷碗撞击出清脆的铛铛声,孟澜依嘴角含笑,凝视着叶千染不停的窗外望,发现她的目光时,叶千染蓦地脸上一红,有点不好意思,细细的问:“姐姐可是笑话妹妹没见过世面吗?”
孟澜依的嘴角洇开一大朵笑意道:“表哥总说江南女子比京中的女子更出色,我还不信,见了妹妹以后,我就信了!”
叶千染垂眸抿嘴一笑“姐姐又取笑妹妹了!”
孟澜依用手点了一下的脑门嗔怪道:“你这小妮子,姐姐说的都是真心话,何来取笑之说?”
叶千染的嘴角笑意更浓了,眼眸明亮的可以挤出水来,“京中美女甚多,姐姐美貌,已是一绝,可见是说假话了!”
孟澜依拿起帕子掩嘴笑道:“妹妹折煞姐姐了,京中一绝,我可是担待不起,另有其人罢了!”
叶千染凝视着她“姐姐说的是?”
“顾倾城!”
叶千染的兴趣陡然被引起,眼眸中是说不清的兴奋和好奇问道:“可是暖阁里那位人称京城第一美女的顾倾城?”
孟澜依点点头
叶千染沉思半晌方又问道:“人人都道她舞姿绝美,一舞‘天外飞仙’更是名动京城,比飞燕有过之而无不及,可是真的?”
孟澜依微微叹气,垂眸看着手帕“我只是听说,并没见过,自她一舞成名后,就再没人见过她跳天外飞仙了!”
叶千染略微有点失望,眼眸也暗了下去,道:“真是可惜!”
孟澜依扑哧一声乐了打趣道:“你又不是男子,有什么可惜的,难不成也想一亲芳泽?”
叶千染笑了,眼睛弯弯的:“我虽不是男子,到对美女也感兴趣,真想亲眼见见呢!”
马车忽然停了,赶马的小厮探头道:“小姐,前面的路被堵了,马车过不去了!”
叶千染掀起窗帘,向外望去,只见一群人围在马路中央,不时的交头接耳说些什么。顿时好奇心作祟,拉着孟澜依的手,央求道:“姐姐,反正这会马车也过不去,不如,我们下车瞧瞧可好?”
孟澜依嗔怪的看了她一眼:“既然妹妹想看个究竟,做姐姐哪有不依之理呢!”说罢二人携手下了马车。
朝着人群走去,原来马路中间躺着一个疯疯癫癫的和尚,大概有四十多岁的样子,一对三角眼,嘴唇大而厚,看上去极为奇怪,蓝色的和尚服破烂不堪,眼见围着的人越来越多,他竟还是面不改色,依旧阖着眼,闭目养神,叶千染心下觉得奇怪,一个和尚不待在寺庙里,跑到大街上作甚,有人打趣道“和尚,你说你能预知未来,那你给自己算了吗?”有人附和道“对呀,你的将来是什么样?”“不会是娶个媳妇生个娃吧!”又有人接腔道,周围爆发出一阵笑声。
那和尚也不在意,缓缓的起身,盘起腿来一本正经的说:“不出十年,我必定权掌天下,位极人臣!”
周围又是一阵爆笑。
孟澜依不屑的摇摇头“真是世风日下,一个和尚也敢这样口出狂言!”
叶千染笑了笑“我倒觉得他挺好玩的,姐姐何必太认真呢!”说着又往前挤了挤。
耳边突然传来一句冷冷的声音“做梦。”声音并不大,杂在人群的笑声中闻未可闻,然而叶千染还是听见了。
她顺着声音寻去,右侧站在一个身穿绛紫色长袍,大概三十岁左右的男子,五官轮廓分明而深邃,眉宇间带着淡淡的英气,眼神冷漠的看着和尚,嘴角泛着一丝嘲弄,转身准备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