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芙蓉终究是担心的,只是想着不能表现出来,不能让这要离去的人儿有所牵盼,他要实现心中的宏图霸业,那自己能做的便是让他安心的走。
皇上突然立起身来躺在芙蓉的身上,抱着她说道:“朕担心芙蓉!”
芙蓉盈盈一笑:“上封宝剑在此,谁敢欺负了芙蓉,芙蓉可不是轻易能被欺负的人。”她双手捧着他那刚毅的脸颊,撑起来轻吻了一下他的额头,说道:“芙蓉会乖乖的等着夫君回来!”
她的柔情,她的温顺,她的不舍让他沉沦,他不会记错,这是芙蓉第一次主动亲吻他。他开始一阵燥热,似乎第一次感觉到自己真真正正的把握着了这个女人的心。
多年以后,他回忆起今夜都是沉醉的,她说过的每句话,她轻吻他额头时的那种感觉,她的三千发丝,她对他热忱的回应,她轻吟的气息,她无以伦比的美,她称他为‘夫君’。芙蓉是他的,芙蓉是他尔烁的妻!
天蒙蒙发亮,皇上穿戴好,看着床榻上侧躺着的芙蓉,她又晾出双手旋转着手腕,没有一丝异样,他便说道:“你真不打算送朕?”
只见她盈盈一笑,说道:“不了!”
皇上走过去蹲在床榻,俯着身亲吻了一下她的额头。说道:“待到功成之时,朕立你为后!”转身便快步的离开兰若轩,在院子里高呼一声:“走!”
一声“走”,芙蓉便再也忍不住,泪如雨下,可她知道的,不能去送,只怕一送便又是无限的不舍,她怕在他面前留下眼泪,他便不能放心的走。
直到竹清进来说道:“祭天已经结束,皇上已下令出发!”
她再也控制不住,急冲冲的冲出兰若轩,梨花带雨似泪人儿,跑过那层层叠叠的宫苑,跑过那宽宽窄窄的走道,跑过那迂回曲折的长廊,跑到了城墙之上,只为看一眼那望不到头黑压压的军队,只为寻找那个她所谓的‘夫’的背影,终究她望不到了,她看的两眼模糊,无力的坐了下来,靠在城墙上。如果此刻皇上可以看到城墙上她那肝肠寸断的样子,她和他最后又会怎样?
三个月之后,芙蓉坐在石凳上看着兰若轩院子里的一切,宛思公主在荡秋千,古羽在一旁小心的伺候着。
公主还是很孤僻,话也不多,可比以前也好了许多,有时她常常抱着芙蓉的腿喊着‘姨娘’,教书先生说她进步的很快,字写的很好,认得也多。记得皇上未出征之前还亲手教过宛思公主,当年贤妃也教过皇上写字,所以皇上临摹贤妃的字就像是出自一个人之手。当时古羽看着皇上教宛思公主便打趣的说:就像贤妃娘娘在教公主写字一样。皇上淡淡一笑,教的好专心好仔细。
竹清拿来火盆,说道:“娘娘当真不回吗?皇上可都写了好几封信了,奴婢想着皇上是希望娘娘回信的。”
芙蓉拿起石桌上的宣纸,上面写的是:
飒飒秋风生,愁人怨离别。含情两相向,欲语气先咽。
心曲千万端,悲来却难说。别后唯所思,天涯共明月。
她拿起这张宣纸交给竹清,说道:“烧了吧!”
曦儿瞧着很是不解说道:“姐姐每日都写,可写了又不叫人送去,白白的给烧掉,曦儿不明白。”
竹清暗暗的瞥了曦儿一眼。芙蓉说道:“知他平安就好!烽火连三月,家书抵万金。边关战事紧迫,国家大事为重,又何必儿女情长叫他牵挂了去。”她说完便去推着宛思的秋千。
宛思看了她一眼,两轮弯月爬上眉梢,逗得芙蓉会心一笑。
皇上这一去便是三个月,虽不败不胜,可一直与敌军这样对持着,边关远,长线作战,都说边关苦寒,一些新去的将士很不适应,比起敌军盘踞原地,又对当地形势了如指掌,长居于此,早已习惯了那里恶劣的环境,这些于舍利大军本就不利。皇上想着速战速决,可敌军只是守城,偶尔挑衅一番,却又不迎战,那里的城墙铜墙铁壁,舍利的军马实在难以突破。
一直这样耗着,朝中笔仙也为以后的粮草供应问题焦虑。连续两年的干旱,本就灾情严重,朝廷派发了不少粮草,只怕再这样耗上几个月,连来年春耕的种粮都得送了去。唐大将军是知晓这个局势的,他故意不闻不问,只是想着等皇上熬不住了定会去请他出马,到时皇上威严扫地,便又被控制在他的手中。外忧内患,真叫人心烦。
她深吐一口气,以皇上的性子,他是不会认输的,更是不会不战而归。好在有夏侯谨跟着皇上一起去,她也放心些,夏侯谨武功高深,以前跟着父亲打仗,又学了许多行军打仗的本事。
秋风瑟瑟,卷起一地的残叶乱旋,她捡起身上的一片枯叶,不觉已到了深秋,天气渐寒,她突然又写道:“欲寄君衣君不还,不寄君衣君又寒。寄与不寄,妾身千万难。”
宛思在一旁念着她写的诗,可也不知是什么意思。
她看了看,便又自己放进那火盆,此时风起,宣纸一放进去,便被风吹卷了出来,芙蓉看了看,那纸上还剩下一些字:‘欲寄君衣君不还,不寄君衣君又寒。寄’。芙蓉看了许久,心想着:他若与我心有灵犀,自然会明白我的相思之苦,寄不寄?都只是个形式,只盼着我夫得偿所愿,早日凯旋。她想了想便又将那宣纸扔进了火盆烧掉。此刻她并不知道,或许这就是天意!
边关军营,曹公公捧着一小箱东西,看着皇上披着黑色袍子的背影,说道:“宫里来信了,皇上可要看?”
只听见他说:“有兰若轩的吗?”
曹公公小心翼翼的说道:“奴才找了好些遍,还是……没有!”
他垂下头去,偷偷打量着皇上,只见皇上挥了挥手说道:“全拿去烧了。”
又过了一月,秋离冬来,芙蓉有些清瘦了。整日里头乏,靠着卧榻喝着茶。只听见庭院里一片吵闹,竹清在外面拦着,曦儿赶紧扶着她走了出去。
原来是太后带着后宫妃嫔闯了进来。太后一进来就说到:“昭仪,你今日到是说个明白,边关苦寒,皇上已经在那里熬了四个月,你为何阻止哀家的人去请他回宫!你到底是何居心?”她怒视着芙蓉。
芙蓉给她行了礼,吩咐着人上茶,太后一巴掌将那茶杯打翻在地说道:“哀家见过心狠的女人,竟也没见过你这般歹毒的女人,连皇上的生死都可以不顾!”
芙蓉淡定的说道:“皇上是不会回来的,太后又何必派人去叫皇上心烦。敌军火焰正盛,我军若是连皇上都走了,岂不大乱军心,士气低落,到时只怕不攻自破。还请太后以大局为重!回宫好生休养着,等着皇上凯旋归来。”
太后一阵昏眩,这芙蓉居然要将自己赶回去。
苏樱吼道:“等等等,你就知道等!唐大将军久战沙场,这有救兵不搬,却要皇上苦熬边关。昭仪妹妹只图自己享乐,可想过皇上!今日我们众姐妹定是要赞同太后的做法,与朝中大臣联名启奏让皇上回宫,请唐大将军出征。”
其他嫔妃都吵了起来,步步紧逼,大有逼宫之意。芙蓉头乏,一时感觉眼前出现了许多人影,她们争吵不休,逼迫自己,她甩了甩头,疾步向前,一手取出上封宝剑,拔了出来,一刀下去割掉苏樱头上的一缕青丝,头上的发簪也掉了下来,一刹那,苏樱吓得脸色惨白,脚一软倒了地,众人安安静静,面面相觑跪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