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蹙起眉说道:“仙子心有旁骛便‘一着不慎满盘皆输’”。说完他将那可棋子放在八妹手里握了握,他看着八妹的眼神总是意味深长,八妹总觉得皇上话里话外都像是在提醒着自己什么,却又猜不透。
便说道:“皇上怎知,不是因为皇上棋艺高超,本仙才输了棋,输在这万人之上的天子手中,倒也是心服口服!”她收着棋子。
皇上大笑:“仙子真是这样想?朕可记住这话了。”说完他挥着手,只见李公公挥着手中的白马尾拂尘,一名宫女双手捧着一个木雕镂空匣子,低着个头颅,盈盈小碎步呈到八妹面前,皇上示意让八妹打开,是一块玲珑剔透的玉如意,那是皇上寿辰天竺派使臣送来的贺礼。后宫中唯有一把,听说皇后见了很是喜欢,都观赏过好多次,皇上都未开口赠与她。
八妹想着此礼一收不就是明摆着和皇后对着干,便跪了下去说道:“此物太过于贵重,今日本仙能见一面便是莫大的恩赐,皇上请收回!”
皇上一笑,俯下身子在她耳边说道:“你怕了?是怕朕,还是皇后?”他一字一顿说着。
八妹双眼睁大,未语,皇上的心思她实在难以猜透。皇上让她起了身,一手搭在她的后背,在她耳迹低语道:“晚上朕会去临仙阁!。”他拍了拍八妹的后背,将那匣子推到八妹的面前,八妹心里咯噔一下,不敢踹粗气。
不一会,尔逸款款走了过来,嘴角挂着那温文尔雅的笑,说道:“你也在?”他冲八妹一笑,八妹记得自己还是个宫女的时候常见他这样的笑,仿佛那是许久以前的事了。看着他腰间戴着那玉佩,八妹便知他的来意,难怪这般高兴,八妹回了礼坐到一旁,看着他们父慈子孝。
尔逸说道:“父皇一直催促着儿臣娶王妃,好管管儿臣这个野性子,如今儿臣便寻得一佳人,只盼着‘持子之手,与子偕老’,父皇可要成全了儿臣?”
皇上大笑,放下手中的茶杯,说道:“你这匹脱缰的野马也有被制服的时候,想来那女子定不会是俗物,不知是哪位大家闺秀竟入了逸儿的眼,朕倒是很有兴趣听听。”
逸王看着皇上说道:“父皇一定会喜欢的,她可是万里挑一的奇女子,也是舍利之福音——莲花仙子是也!”
瞬间尔逸、皇上和近身奴才的眼神刷刷朝她袭来,八妹手里端着的一杯茶差点呛了鼻子,这逸王怎说出了自己,逸王的反常想她想起昨日的事,这唯一能解释的只有一个原因,那就是逸王误会了!
皇上的脸变得铁青,八妹赶紧挤出一丝笑说道:“逸王是想请本仙做他与楼兰公主的红娘,逸王今天还戴着玉儿公主临走之时让本仙转交的玉佩当是定情信物。不想昨日才交与逸王,他今日便来求了皇上,果真是两情相悦,甚是难得啊!”她看了看逸王。
逸王被她的目光灼他心痛,一脸疑惑想要问什么,八妹笑着抢了他的话,“如此良缘,皇上定会成全!那楼兰国王可也是对逸王青睐有加。”
皇上像是恍然大悟,哈哈大笑,大赞:“合朕心意,朕赐婚!皇儿可想好了谁去提亲最合心意啊?”身边的宫人也跟着盈盈一笑,都赞这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逸王决然醒悟那玉佩竟是玉儿所送,朝夕之间这个莲花仙子就让自己南柯一梦,一觉醒来才发现自己真是可笑之极。他自己来求婚,皇上又赐了婚,却发现自己所求之人竟不是心中所想之人,当真是可笑!他冷冷一笑对皇上说道:“儿臣不想娶王妃!”
皇上一愣,八妹赶紧说道:“那玉儿公主还小,逸王只是怕她背井离乡受了思念之苦,定是想着等两年在提亲呢,逸王倒是个贴心人儿。”
皇上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逸王瞥着八妹冷冷笑了,笑的心寒,八妹瞧着他那笑脸色有些僵。
回到临仙阁,八妹坐到石阶上,湖面的风扑面而来,这段时日她总是莫名其妙的烦躁,她闭上眼睛,张开双臂像一只正要展翅的蝶,让那一抹幽香镇定着自己,心静!心静!
忽而听见阿默的请安的声音,八妹仔细瞧着他,他面上戴着一丝不满和牢骚,却也不敢发作,怯怯的低着头,时而瞥着八妹一眼,语气僵硬传着逸王的原话:“劳烦仙子一片苦心,逸王消受不起,只得还于仙子,此物从何处来便回那里去!”他双手将那玉儿公主的玉佩呈到八妹面前,恭恭敬敬抬得高高的。
阿默打小便跟着逸王,什么事都跟他一个鼻孔出气,他这会的态度定也是受了逸王情绪的影响。八妹有一丝愧疚,自己没解释清楚却干涉了逸王的自由,便说道:“我并非有意让逸王为难,当中有些误会,还请公公代为说情。只是这玉佩逸王既然收了又送回,如此定会使那楼兰公主颜面无光,还请逸王暂且收下,等来日时机成熟再做解释。”
阿默憋着个小嘴嘀咕着说道:“主子的心思难道仙子还不明白,主子私下明着暗着为仙子做了多少事,仙子不领情便也罢了,仙子自做了良媛,主子也是处处避忌着,怕与仙子见面落了口实,会使良媛的日子更难过。如今倒好,主子不来招惹仙子,仙子却想着把玉儿公主硬推给主子,主子只当那玉儿公主是妹妹一般看待,便一直婉拒着,如今仙子自顾自己,闹出这台戏,连皇上都赐了婚,这不是在主子心窝子上再捅上一刀吗?”
八妹听来心里有些不是滋味,想着若不是这逸王深受皇上喜爱,怎会答应了过两年再去提亲,换着别人这样大逆不道,只怕是当场就治个戏弄皇上之罪。要怪就怪昨晚自己没表达清楚,生生误了逸王一片情意,自己怎么就这般草率的转达着玉儿公主的心意,自己当时是怎么想的,八妹正恼着自己。
阿默见她半天不回自己的话,也不打探一下逸王现下的情绪,当真是有些没心没肺。只看见一群宫女太监从船上匆匆忙忙走了下来,经过八妹的身边微微倾身行了礼才会离开,他们双手托着好些东西,那明黄的皇上寝衣格外刺眼出现在他的眼前,阿默瞬间就明白了晚上这临仙阁会发生什么事,他愤愤难平说道:“原来仙子是另有所求,奴才会将仙子的心思好好转达给逸王的。”说完就将那玉佩塞在八妹手里,小跑着走下石阶。
八妹站起身来想要叫住他,可是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索性又一一屁股坐到石阶,看着这来来往往的宫人忙上忙下,迎接着皇上晚上的到来。晚上?皇上?八妹不愿再想下去,呆坐在石阶许久许久。
夜,静如一滩死水。八妹坐到铜镜前,任由竹清给自己簪花抹粉,梳妆完毕,瞧着竹清和那帮宫女难以掩盖的笑,真是喜上眉梢。八妹却平静的如这没有颜色的黑夜,她摸摸那满头金玉,不觉压的头都重了,便一支一支的取了下来,唤着竹清拿了件碧色印花百褶裙,旁人看不明白,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解这仙子想要怎样,历来承宠的主子皆是盛装打扮,这仙子倒是异类,可谁也不敢多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