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房子是不能卖，眼看就要拆迁了，这时候卖可不划算！”老大家的大儿子拿出烟点上，眯着眼发表了自己的意见。
赵明芳点点头，“这也是原因之一，主要是我舍不得，这房子是我和老三一砖一瓦盖起来的，还得留着我们养老！”她环顾一周，看向一直沉默的成兆维，“二哥，有些话我就直说了。当初成浩爷爷过世的时候说过，他和娘住的那几间房，有老三的一半。以前老三总不让我提这事，再说我们的日子还过得去，也没到那个份儿上非得回去跟你争家产。可如今……”
成兆维一撇嘴，“是有这么回事，我也没想赖账。当初娘走了以后，我们几个也说过，这几间房要等拆迁的时候再……”
“现在的情况还能等到拆迁吗？”赵明芳打断他，“二哥！那是你亲弟弟，他现在遇到难题了，五十岁的人了躲在外地不敢回来，你不帮他谁帮他？”成兆维听了这话，脖子一更，硬是没接上话。
她又看了看其他人，“以前老三辉煌的时候，各家有困难他没少帮。单凡谁家孩子上学啥的，他不都得拿出个万儿八千的给凑上？”她打量了一下几个人的表情，接着说：“那些放高利贷的可不是善茬儿啊，你们出去打听打听，我们林县让那些追债的逼死了多少人！这钱一天还不上，利息越滚越高不说，老三也回不了家。”
小五是个急性子，她一拍大腿，“嫂子，我们家孩子正上大学，也是用钱的时候，不过三万两万的我们还能凑出来。”她看了一眼丈夫，“我们给凑上三万！”
“行行行！”五妹夫连忙点头，“你说的算！”
这时候另外的人都在考虑应该出多少，只有老大家的成明有些坐不住了，只见他掏出电话，“谁啊？咋？娘不舒服？是不是高血压又犯了，行，我马上回去，你别着急啊！”
挂了电话，他歉意地一笑，“那个，婶子，我娘不太舒服，我回去看看！你们先商量着，这事儿得好好合计合计，怎么着也得让我叔回来过年啊是吧？”
成浩冷笑一声，“大哥慢走啊！”
成坤在他背后啐了一口，“当初想着跟我们争家产的时候，整天舔着个脸叔叔婶子的，现在一看没戏了，脸比谁变的都快！”
二姐环顾一周，说了一个比较有建设性的意见，“这样吧，小五先表态了，他们家出三万。我们几家的情况大家也都清楚，正赶上孩子成家立业的时候，老四还没来，先不说她。至于我和你三姐，一家出一万吧，多了我们也拿不出来！你看行吗？”她转头询问三妹的意见，三闺女无奈地点点头，“行啊，大不了先不给丽丽准备嫁妆了！”
赵明芳在心里冷笑一声，心想她们姊妹几个就属老三家日子最宽裕，整天哭穷的也是她。
“至于大姐，人家这些年跟我们也很少来往了，毕竟不是从一个娘肚子里出来的，隔着心！你也别指望她了！”二姐又跟赵明芳说。
“好！”赵明芳点点头。
接下来，大家都把目光聚集到一直没表态的成兆维身上。成坤见父亲一直在那儿抽烟不吭声，只好尴尬地开口，“婶子，我手里也没什么存款，家里的房租都在我爸我妈手里。再说雯雯这几年一直在家看孩子，就我一人上班，日子也不好过！这样吧，我找朋友借借，凑一万行吗？”说完他有些为难地看了看成浩，成浩拍拍他的肩，“你的情况我知道！”
目光再一次聚集在成兆维身上，他终于捻掉烟头，闷闷地开口说道：“这样吧，那几间房子我给你六万，这个问题早解决早好，省得以后他兄弟两个再起矛盾！”
成浩和成坤都点点头，赵明芳在心里估略一算，也点点头，等着他接下来的话。
“我个人再出四万，就当帮帮我兄弟！”他停顿一下，似乎想看看在座的人有什么反应。
众人脸上皆闪过意外的表情，尤其是赵明芳，她有些不可置信地看着二哥，“二哥，这……”
成兆维大手一挥，起身走到门前，“哼，有些人想看笑话，我偏不让他得逞！以为我们老成家就会起内讧？想白了头去吧！”然后摔门走人。
成坤一脸茫然地看着众人，“我爸骂谁呢？谁要看笑话？”
小五站起来，呼啦一把侄子的头，“你个傻小子，你爸说成明呢！”
“大哥毕竟去世那么多年了，大嫂一个人不容易，他们心里对成家有恨也是有情可原的！”二姐也站起来，“我们先回去凑钱，剩下的还得你们自己想办法！”
赵明芳赶紧送他们出门，“这样已经帮我大忙了！”
正待一席人挥手告别之际，忽然一阵刺耳的刹车声传过来，老四骑着电动车吱呀一声停在众人面前。“咋？你们要走了？商量的咋样了？”
小五白她一眼，“就等你了！”
老四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帆布兜，从兜里拿出一摞钱，“三嫂，这是五万块钱，我让孩子们凑得！”
众人顿时傻了眼，赵明芳赶紧推回去，“不行，你家里什么情况我还不知道吗？我不能要你的钱！”
“你拿着吧！以前三哥没少帮我，三个孩子现在都上班了，还没到结婚的年龄，也没什么花钱的地方，他们一人凑了一万，我跟你四妹夫在砖厂上班也攒了几万块钱。”她把钱硬塞给赵明芳，“你快拿着，让三哥赶紧回家！这么冷的天，他一个人在外面，担惊受怕的！”说着她眼圈就红了，旁边的人也跟着落起泪来。
“行了行了，四姐，快别哭了！”小五骑上电动车，“我先走了，回去还得给我婆婆做饭呢！”
老四用袖子擦擦泪，“我也得赶回去上班，厂里忙着呢！”
“哎，你慢点四妹！”
赵明芳把手里那沉甸甸地五万块钱紧紧抱在怀里，意味深长地看着儿子，成浩那干裂的嘴唇微微动了动，低头回了家。
晚上赵明芳和成浩一合计，白天总共凑了二十一万，加上成浩二姨给的那五万，还差二十四万。赵明芳自己有三万块钱私房钱，也凑上，还差二十一万。成浩想给成玉打电话让她想想办法，被赵明芳坚决制止了。一方面不想让她再为这事难过，另一方面，她知道成玉虽说不是那种挥霍无数的人，但终归是攒不下多少钱的。
正待母子俩人一筹莫展之时，成浩忽然接到了岳父大人的电话。这些日子，他一直忙于解决家里的事，沈丽辰生孩子住院出院都是她娘家人一手操办的，如今坐月子也是他们伺候，成浩的心里很是愧疚。赵明芳也心知肚明，现在家里这种情况，人家没提出离婚那已经是仁至义尽了。也不是没想过问他们借钱，可思来想去，就是开不了这个口。
成浩在电话里听着岳父大人的淳淳教诲，只能频频点头，满口的好好好是是是。待终于挂了电话，他长出一口气，“哎呀娘啊！”
“怎么了？”赵明芳问儿子。
成浩脸上露出轻松的笑，这些日子以来很少看到他的笑脸了。赵明芳有些心疼的拍拍儿子的头，“笑什么？让你老丈人骂傻了？”
“不是，我老丈人说，他把城区那套房子卖了，一共三十万！让我今天晚上过去拿呢！”
“这怎么能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