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晓蕾坐在鼓鼓地行李包上,拿出手机再次确定了一下时间。现在已是下午五点,再等一个小时,不,还是两个小时吧。如果他还不回来,她再给他打电话。
辛伟平从电梯里出来,刚要从外套里掏出钥匙,就看见门前枯坐着的石晓蕾。他歪着头看了她半天,正好可以让自己喘口气。可钥匙串发出的细微动静还是惊动了门前的人,她抬起头,看见他慵懒的姿势以及微眯着的双眼,胸中忽然涌出无限委屈,眼中瞬间噙满的泪在眼眶中转了又转,闪了又闪。
辛伟平越过她,打开门径自进了屋。石晓蕾发过誓,哪怕他再冷淡,她也不要跟他闹别扭了,因为她真的很想他,而且她也意识到自己的错误了。于是她站起来,拍拍屁股,拎着包不请自入。
辛伟平正站在餐桌前喝水,说的再确切点,是在灌水。等他终于把一瓶纯净水喝完之后,眼神轻轻扫过拎着行李呆愣的石晓蕾,转身朝卫生间走去,边走边脱下外套,随手扔到沙发上,石晓蕾发现他衬衣的后背上被汗浸湿了一大片。
她放下包,拿起沙发上的外套挂到卧室的衣柜里。余光扫到了床头上那个硕大的相框,她猛然回头,心中的愧疚和酸楚之感简直要把她击垮。
石晓蕾敲了敲卫生间的门,从一阵哗哗哗的水声中传出辛伟平的声音,“怎么了?”
“你晚上想吃什么?”她把耳朵紧贴在门上,生怕错过他说的任何一个字。
“随便!”
“哦!”她走进厨房,冰箱里只有几个西红柿,还有几颗蔫巴巴的青菜。想起包里的香菇肉酱,她打了个响指,手擀面。然而这个动作却让她想起了自己的大学时代,赵曼,高珊,冷艳艳,成玉。这曾经是赵曼的招牌动作,以至于她们每个人都好像染上了这个习惯,现在想起来,不觉岁月如梭。
辛伟平换上干净的家居服,看见正在厨房里忙碌的小女人,嘴角不动声色地翘了翘。他坐到餐桌前,静静地看着她的背影。
石晓蕾把一大一小两碗香喷喷的炸酱面端到餐桌上,小心翼翼地看着他。辛伟平看了她一眼,轻挑眉头,毫不客气地拖过那份大的到自己面前,然后埋头开吃。石晓蕾抿着嘴乐了一会儿,才开始坐下吃饭。
辛伟平三下两下就吃完了,石晓蕾忙把自己的推到他面前,“不够就吃我的吧,我不饿!”
“很饱了!”他往后一靠,指了指她的面,“再不吃就坨了!”
“哦!”她低头吃了一会儿,忽然切切地问,“你还生我气吗?”
他面无表情地盯着她,并不回答。石晓蕾忽然一阵心虚,放下筷子,“我错了!”
“哪儿错了?”他双手环胸,眼角露出一丝诡笑。
“那天在医院,我不该不顾你的感受,我的一些言行确实有些欠妥。还有,我不该不声不响地回林县,把手机关机!”她站起来走到他面前,想伸手去拉他的胳膊,可伸到一半又缩了回来,“你原谅我吧!”
他站起来,转身朝客厅走去。石晓蕾急急地跟上去,“还有半个月我们就要结婚了,我们不要闹别扭了好不好?”
他猛然停下,似笑非笑地回过头,“是哈?我都快忘了!”然后转身又要走。
石晓蕾心中忽然一阵害怕,“这个怎么能忘呢?你不想跟我结婚了吗?”
他一屁股坐到沙发上,拿起遥控器打开电视,忍不住哼笑出声。石晓蕾静静地站在那儿等他的回答,然而他的注意力好像已经全部集中到电视上,丝毫没有留意身后的人脸上的表情已经快要纠结成麻花。
等他笑着挑选好喜欢看的频道后,才发现石晓蕾一直没再说话,缓缓回过头,见她一脸的梨花带雨。嗨!他在心里喊了一声。赶紧站起来走到她身边,拉开她正在擦泪的胳膊,用手帮她把脸上的泪水擦了擦,“你傻啊?哭什么?”
石晓蕾的身子忍不住又抽搐了几下,满脸的委屈。辛伟平把她按进怀里,“我又没说什么,有什么好哭的!”
石晓蕾在他肩膀上擦了擦鼻子,心想你吃了我的炸酱面还敢给我脸色看,竟然还吓唬我不跟我结婚!看我不把你哭个心碎。
“别哭了!”他把嘴凑到她的脸上,从刚开始的蜻蜓点水到最后的狂风急作,不知不觉两人已拥走进卧室的大床边,辛伟平一下子把她压到身下,俯首又是一个深吻,吻得她浑身酥软,在无意识地状态下不一会儿功夫就被某人脱了个精光。
情到深处,石晓蕾忍不住脱口而出,“辛老师,我爱你!”
辛伟平像是被电流击过似的,浑身热流四窜,连看着她的眼神都润的能掐出水来。他低头碰了一下她的嘴唇,在她耳边呢喃一声:“我也爱你!”
迷迷糊糊中接到赵明芳打来的电话,石晓蕾看看时间,才晚上八点钟。她挂上电话,跑到卫生间舒舒服服洗了个澡。回到床上之后,轻轻从后面抱住他,把脸贴在他的后背上,“老公,对不起!”
辛伟平抓住她的手,转过身,“几点了?”
“八点多!”
“干嘛说对不起?”
石晓蕾抱住他的脸,给了他一个大大的嘬吻,“刚才我,家里打电话了,你今天去接我了?”
辛伟平用手抚了抚嘴唇,“是啊,是不是很佩服你老公的超凡体力?一大把年纪了,开了六个小时的车,还能这么伺候你!”
她锤了一下他的胸膛,“讨厌!还不是因为吃了我的炸酱面!”眼中满是笑意。
辛伟平捂住胸口佯装咳嗽几声,“炸酱面还有这功能?”
“就是有!”
他把她的手握在手里,“你爸爸妈妈都是很好的人!你要对他们好一点!”
“我,爸爸也在家?”
“在家啊,还特地拿出好茶叶招待我!看他的谈吐,以前不是当官就是做过生意,很有气势!”
“是吗?”石晓蕾的脑海里闪过成兆伦整日逗鸟弄花的摸样,要说气势,应该是大不如从前了吧?
“对了,网站一直联系不上你,他们说你的下一部小说,最晚下周就要开篇了!想好题材了吗?”
“差不多了吧!”她往他怀里又靠了靠,“家里给我做了十几床婚被,还说要给我一万块钱,你说我要不要?”
“你自己决定吧!”他拥紧她,“最好,还是收下吧,毕竟是他们的一片心意。其实你们现在这种关系,他们的心里也很忐忑,你不收反而会让他们难受!大不了以后家里用钱的时候你再给他们!”
“也对!”她的眼睛在黑暗中熠熠生辉,“辛老师,你总是能让我安心。只要有你在,遇见什么事情我都不会害怕!”
“刚才还喊我老公呢,现在又成辛老师了!”
“还是辛老师叫着亲切!”
“结婚以后总不能还叫老师吧?”
“那叫你什么?平平?哈哈哈!”
弹了她一个脑瓜崩,“对了,有些人是不是健忘啊?我记得给过你一把这儿的钥匙,你怎么还总傻傻地在外面等呢?”
石晓蕾狠狠拍了拍脑门,“对哦!我忘得一干二净了!”
婚礼如期举行,婚宴设在附近的明湖苑,辛伟娟特地定了那里最大的宴会厅,成家一家人连同最小的孙子也一并来了。辛家更不用说,但他们那边的亲戚朋友同事就坐了不下十桌。没想到的是周大力竟然也来了,他把手中的机票拍到石晓蕾手里,是两张济南至兰州往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