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以为一切到此就要结束,“鸡”也杀了,“猴”也儆了,那么也就该要散场了吧。可是,似乎有人不想这一切结束的过于早了。
“今天这件事,该给惠儿记上一功,若不是她,及早发现了端倪,皇上可就真的会有危险了。”
真心为这个结果感到欣慰的太后,没有忘了一直热衷于这件事的慧贵妃,含笑道。
其实,即便没有事先防范,他们刺杀成功的几率也不大,九五之尊的皇上,哪里是那么容易就动得了得,不过是利令智昏的人去玩以卵击石的游戏罢了。
但是,既是有了慧贵妃的事前通报,给她记上一功也是必然的。
“都是臣妾的本分,母后何必这么讲。只是若说是有功,我们离儿的功劳比我的要大呦,这件事是她先发现的呢,和我讲了,我才会一直留心着。”
本来没人会注意到的隐在角落里的倾若离,一下子成了焦点,迫不得已的站了出来。
“我只是因为迷路,意外发现了那两个人鬼祟的举止,就和额娘说了一下子,也没想到她们会是这么个居心,都是额娘心思缜密,哪里谈到什么功劳了。”
垂着头回话,却感觉着明妃杀人的一道厉眸投射过来,想必,她是自此恨极了自己吧……
本来打着如意算盘,借刀杀人的,可是没想到的是,慧贵妃明明自己杀了人,末了却把刀塞进了她的手里,让她挡在了前头,不得以的背了黑锅。叫人不得不感叹“强中自有强中手”啊。”
太后的老脸笑成了一朵莲花:“想不到这里面也有离儿的功劳,想要什么赏赐,尽管开口,只要是皇祖母拿得出的就可以。”
“可不是,上次因为嫣然的事,朕还应允过,让她顺便要什么赏赐,至今还没有兑现承诺,两件功劳加到一起,就更不知道该赏她什么好了。”
极少对后宫的事上心的皇上,想是因为器重倾洛,爱屋及乌的缘故,对倾若离的事颇为关心。
于他人而言,这的确是一件天上掉下来的好事,上嘴唇碰一下下嘴唇,一辈子的荣华富贵,权势名利就都收入囊中了,可是,换到倾若离的头上,却难免让她有些个纠结。
若说是金银财帛,她从来都没有缺失过,自小含着金汤匙长大,虽然日子过得并不是有多随心,但锦衣玉食是没少下她的,倾府只靠着皇上几次三番的赏赐就足够几辈人过奢靡日子的,再怎么的这方面也委屈不了她的。到了宫里,自然就更是吃用着这世间的极品,有银子也没地花去,奇珍异宝也得了许些个,可是她偏又是不看重这些个的,只是信手放置一边,多一眼都不曾看。
若论其他,权势名利什么的,她又何曾放在心上过,过眼浮云罢了……
“既然皇上和黄祖母这样讲,离儿就造次了,离儿想要的是,一块御赐金牌。”
正所谓是,机不可失,失不再来,纠结中的倾若离忽然想到了自己颈项间挂着的那块金牌,本是属于倾家的,属于父亲的护身符,如今,却到了自己手里,那么如果真的有什么事发生,拿什么护倾家上上下下几十口人的周全,自己岂不就成了那个不可赦免的罪人。索性,借此因由再讨要一块。
得了当然好,得不到也没什么损失,毕竟,皇上和太后也不至于因为一句过分的话就降罪与自己。
而且,按照常理推断,皇上没有食言的勇气,他刚才的话毕竟是说的明白,“随便你要什么都好”,并没有把金牌排斥在外,这么许多人都听到了的。
御赐金牌代表着无上的权力,更代表着皇上对一个臣子的绝对的信任,当朝,也只有功高救主的倾洛得了这么一块,其他的什么人,从没有受此殊荣的。
以倾若离的这两件小小的功劳,狮子大张口的提出这个要求,任谁听了都是过分的,不现实的。
太后明显的有些震惊,不由的回头望了望皇上,皇上也是显出几分意外之色,不过倒很快的就恢复了之前的从容,天子之威,不错分毫。
所有人的目光里都流露出了复杂的情愫,皇上和太后瞬间的的一点交流,让人觉得,不知天高地厚的倾若离的这个无理要求,是要泡汤了,弄不好还少不得一顿训斥。
半晌没有得到答复,垂着头的倾若离不免生出几分黯然,原来,金口玉言的皇上也是可以说话不负责任的,说不通的吧……
“臣妾只不过是顺口说说,若是觉得不妥就算了,其实,那种东西怎么能顺便送的呢。我只是信了皇上和皇祖母方才的话,想必也不过是顺便说说罢了,做不得数的。”
如果说方才她的一番话已经震惊了四座,那么她补充的这一句简直就是晴天霹雳一般的效果了……
很多人都石化了。
有人惊讶,有人恐慌,有人幸灾乐祸,各人表情不一。
“皇上母后莫怪,离儿她有些失言了。”慧贵妃急忙的打圆场,不管怎么说,她们如今也是婆媳的关系,尽管各怀心腹事,该做样子的时候还是要做的。
转而又对倾若离训斥道:“还不快请罪。”
也许,是自己失算了,做不到的了,倾若离有些沮丧,正打算告个罪,皇上却朗声笑了起来。
“朕是九五之尊,哪有说话不作数的道理,而且,离儿的品性,是我最欣赏的,如她的父亲一般,也当之无愧。来人,去取一面金牌过来,赐予离儿。不过,以后,我也要谨言慎行了,如果人人都如你一样,我岂不是要专门辟出一块地方,负责打造金牌么。”
半是笑言,半是警告,又不像单单说给倾若离听的。
不管怎样,终于如愿以偿了,倾若离强自按捺着心底的狂喜,叩头谢恩。
所有人都对这个结局感觉到匪夷所思,同时又都难免心生嫉妒。
如愿以偿的倾若离,在众人羡慕的眼光里离开了坤宁宫,回到自己的住处。
一进了院子,感觉有些不一样的气氛,以前,因为慧贵妃对她的态度,小宫女和太监们大都怠慢她,院子里也不怎么规整,可今天,一个个都循规蹈矩的尽职尽责着,态度来了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恭顺得很。
难不曾,是因为自己的了这块可以“如朕亲临”的金牌在手的缘故,他们就都不敢造次了?
天底下,最不缺的就是见风使舵的势力小人……
径自推开门,屋子里端坐着的一个背影却让她不免惊了一下。
很闲适的样子,半坐半倚在椅子上,优雅的端着茶杯,品茶。
竟然是司马雨尘,自从上次负伤回来,他们一直没有见过,因为不愿和慧贵妃碰面,她一次也不曾探望过他,借口自己也有伤在身,虽然心里是有些个记挂的……
一晃已经半个月的光景了,他竟然都能下床走路了,恢复的还真是很快,也可见,尹疏落的分寸拿捏得是很得当的。
“那么重的伤,不在床上多将养些日子,怎么就跑过来了,有什么事只会下人一下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