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确是很合理的说法,里面有多少的水分外人就难以揣测的到了。
天竺兵强将广,燕国却鲜有后起之秀,无奈之下,司马昭命倾洛统帅燕都附近汇集到的几万兵马,南下征讨。
这么一来,燕都皇城里,只余了守城的万余名兵士和御林军三千人。
倾若离的心绪,如同这纷乱的时局一般,难于梳理。
父亲出征,让她牵肠挂肚,尹疏落对这一切表现出来的无动于衷,让她忧心如焚。
可是,东宫里的尹疏落此刻却是截然不同的一种状态。
空寂无人的内室里,静修和尹疏落相对而坐,似乎,从他能够站起来的那天起,这就是他们每天必须会做的一件事。
今日的棋局,持续的时间分外的长,从早上一直捱到了中午,连饭都没有吃,依旧没有分出胜负。
静修凝眉锁目,目光只在黑白各异的棋子上跳跃。
尹疏落,淡淡含笑,风轻云淡的表情,似乎,胜券在握一般的满满自信。
“我不下了,太累,坐的腿都麻了。”忽然,静修舒展了眉眼,一双手,把满盘的棋子抚弄成乱糟糟的一片。
“耍赖?”尹疏落也不恼她:“不过,你这么做,也就等于承认你输了。”
“我输不输无所谓,只要你赢就好。”
静修起身:“实在是没法子平心静气,等不及了。”
尹疏落依旧坐在位置上,一动未动:“等不及也要等,总比输了强,想不到一贯冷静的皇姐也有心孚气躁的时候,自己放弃了希望,意料之外。”
“我只是,耽搁不起了,两个孩子一定想死我了。”
望着窗外,不远处,倾若颜笑颜如花,正在和疆儿玩捉迷藏的游戏,乐此不疲的,一张脸累的红扑扑的,哪里像是一个已经做了母亲的,分明就是童心未泯的半大孩子。
“这个世上,最幸福的就是她们了。”静修喃喃着,眼神凄迷……
今日的朝堂上,不同于往日的肃穆。
所有的人都不肯多说一句话,因为他们已经清晰的感知到了,这是一个极不寻常的日子。
皇上居中而坐,神情颇有些麻木,眼神有几分迷离,但这已经是最近一段日子大臣们见怪不怪的事了,没有人表现出意外。
皇上已经不是以前那个孤傲果决的英明帝王,他也是一个老人,生了病却固执的不相信大夫的执拗老人,这段时间,他一直都是这种状态的,说错话做错事也常有发生。所有人都以为,是因为得了什么病才会有如此改变的。
所不同的是,在皇上的左右两侧,破天荒的添了两把椅子,端坐着两位后宫的主宰者,一位是名义上的后宫之主,祥和端庄的皇后;另一位是实际上掌管六宫的慧贵妃,婉约妖媚。
后宫的女人出现在朝堂之上,本就不是寻常的事,而且,一下子来了两位,就更显得很不一般了。
皇上打破了宁寂,清了清喉咙:“今日,朕把皇后和贵妃带上了朝堂,大家可能都有些不解,最近我的精神一直不大好,很多话很多事过去之后就都记不得了,我的意思是让她们从旁提点一下,免得出了差错,本来呢皇后一人就可,可是又恐她身体不好吃不消,所以就让贵妃一道了。”
这一番话说的合情合理,并不像是一个糊涂失常的病人说出的话。
大臣们面面相觑,而后一起高呼“皇上圣明。”
在忠心不二的臣子的口里,皇上永远都是圣明的,年老,病重,就是百年以后,他的话也被人奉为是遗诏,同样可以堂而皇之的拿出来说事。
有太监依着惯例,吼道:“有事早奏,无事退朝!
有大臣开始奏本,不过是一些朝中琐碎,以及前方战事战况,被有什么特别的,很快就已经处置妥当。
似乎,皇上有的时候也是很清楚的,决断事情并不含糊,譬如今天此时,可是,有的时候,又的确会犯糊涂。
这种状态之下,皇后和贵妃的出现根本就是多此一举。
既然处理完了一应事务,是到了退朝的时候了,太监又在尽职尽责:“退朝。”
退朝也必须是皇上先离开,而后臣子们才能各回各家,跪了一地的黑压压的人:“臣等恭送皇上!”
皇上刚要起身,却不料,被人扯住了衣角,有些困惑的回头望去,竟然是慧贵妃。
望了望司马昭,慧贵妃浅笑盈盈:“皇上,臣妾记得您是有什么事情忘了讲吧,不是昨日提过的么。”
雅淡的幽香从她的袖子里弥漫出来,并不奇怪,如此爱美的女人,怎么可能不用香,可是,她身上所散发出来的,和别人的很有些个不同之处。
皇上不由自主的吸了吸鼻子,目光有些空洞的望向慧贵妃,后者,会心一笑,语声浅浅的:“皇上不是说要废太子,自己退位,立雨尘为新任储君的么。”
恰到好处的音量,底下的大臣绝对听不到的。
皇后却是清楚了个大概,目光戚然的望向慧贵妃……
“您已经做了决定的,赶紧宣布吧,大臣们都等着呢。”见皇上没有反应,慧贵妃催促道
司马昭把视线移向了地下依旧匍匐在地的大臣们:“朕今天要宣布一件事,是关于……”
一杯淡淡的菊花茶被皇后推到龙案之前:“陛下,清清喉咙吧,不急在这一时!”
慧贵妃略略的迟疑了一下,作势就要去端那茶杯:“还是正事要紧,臣妾那里备了上好的龙井,岂不是比这个好些。”
皇上的手却快了她一步,一仰脖,橙黄的液体灌进了肚子里,慧贵妃的眼眸之中,一片黯然。
皇后微微的一笑,挑衅的目光扫了扫一旁的贵妃。
“大家都起来吧。”皇上摆了摆手,示意底下的人起身:“朕,最近身体不适,很多的事力不从心,唯恐误了苍生社稷,所以,做了一个决定,准备禅位与太子,颐养天年,希望各位爱卿尽力辅佐,以保我大燕昌盛繁荣。”
一片的肃静,显然很多人都因为皇上出其不意的这个决定而震惊着,一时竟然没有了反应。
慧贵妃忽然从座位上站了起来,一只手指点着皇后,声色俱厉:“皇后刚才给陛下喝了什么东西,明明是说过要禅位与二皇子的,一定是你在那茶里下了什么药,来人,把这个心怀不轨的女人给我拖出去!”
大臣们显然都给这个局面给震住了,面面相觑的不知如何是好,都把目光望向了皇上,可是皇上,似乎很不舒服,一只手抓进发髻里去,豆大的汗珠从额头上滚落下来,备受折磨的模样。
皇上没有开口,侍卫们自然不敢执行慧贵妃的命令,去动堂堂的一国之母,各人都握紧了手里的家伙,却文丝不动。
皇后腾地一下从位子上站起来:“你这个蛇蝎心肠的毒妇,别以为你做的那些事可以瞒得住所有的人,还要反咬一口,你以为,你下毒的手段高明的无人能及么,朝阳带进宫里的天竺御医已经给皇上诊治过了,是你隔三差五的用了一种罕见的迷香,才会让皇上的神志不清,我说的没错吧。刚刚如果不是我让皇上喝了解药,恐怕那道圣旨就改成了你所期盼的那样了吧。”
凛冽的目光哪里像是一个病体潺潺十余年的人。
慧贵妃的眼里闪过几分错愕,只是瞬息之间:“朝阳已死,天竺谋乱,无从对证,你怎么说都可以啦,恐怕那个所谓的天竺御医是你的心腹吧,究竟是谁给皇上下了药,自己心里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