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悦看出他眼中的挣扎,犹豫了半晌说道:“我知道你心里现在矛盾之极,可是你真的以为你无条件的遵从你父亲的命令就是对的吗?孝心分为好几种,其中有一种叫做“愚孝”,你认为你是哪一种?”
“这样吧,我给你讲个故事……”
寒水谦期待的看着她,突然觉得这个小自己几岁的女孩是那样的聪慧睿智,他知道她从不讲废话,她的故事一定会给他很大的启发,他洗耳恭听。
“从前有一对父子,住在一个简陋而又温馨的小房子里。孩子的母亲早逝,他当时只有几岁,因心疼孩子幼年丧母,父亲便把全部的爱都给了他,生怕他受了一点委屈,几乎是捧在手里怕掉了含在嘴里怕化了,就这样过了十年,孩子此时已经十三岁了,他很懂事,他知道父亲这一生过的不容易。有一天,他对父亲说:父亲,我长大了,可以出去挣钱养你了!父亲说道:孩子,为夫不期望你能挣多少钱,只希望你能平平淡淡娶个媳妇的过完这一生,咱们一家人快快乐乐的生活在一起,这样,为父就心满意足了。”
“那后来呢?一定还有故事吧!”他突然觉得这个故事和自己好像好像,他很好奇那个孩子后来有没有听父亲的话。
冰悦笑了笑接着说道:“因为长期被父亲宠着,所以孩子有些不满父亲的做法,当时他嘴上答应了父亲,可是心里却有了意见,渐渐地觉得父亲管的真多,有些不耐烦了……有一次孩子下山却意外的救了一个大官,大官事后很感激他们,于是决定让他们父子两过上富裕的生活,便为他们买了大房子,还请了好几个下人伺候,父亲本不想去的,可是拗不过孩子的个性,就跟随孩子一起住了大房子……随着时间慢慢的推移,孩子渐渐染上了恶习,吃喝嫖赌样样齐全,父亲一再的劝说可遭来的却是孩子越来越多的厌恶,后来父亲对孩子失望了,独自一人住回山里。好景不长,孩子很快的就花完了所有的家当,还欠下一大笔赌债,于是孩子找到了大官问他要钱,大官却不耐烦的叫人轰走了他,没办法,他只好去偷摸拐骗,每次钱一到手他就流连烟花之地……终于有一天,一位貌美如花的公主经过那条街,他顿时就起了歹念,夜晚悄悄潜入公主住的客栈,强行玷污了公主,事后遭全城通缉,他每日东躲西藏,如过街老鼠般,吃不饱穿不暖,还要日夜防官兵来袭。”说道这里,冰悦叹了口气。
寒水谦的神情也落寞起来,本是一个衣食无忧的孩子,却因为贪念葬送了自己,“那后来呢?”那孩子怎么样了?
“这样的日子过了一个月,孩子日渐消瘦,神情颓废,终日被恐惧所笼罩着,最后终于受不了了,孩子在一间破庙里上吊了。父亲得知消息赶到破庙,却只能看见孩子冰冷的尸体,他嚎啕大哭。孩子在临死前留了一封信给他,信上说:父亲,对不起,原谅我的不孝!原本我们可以简简单单无忧无虑的过完一生,可就是因为我的贪念才葬送了自己的一生,我悔不当初啊!现在孩儿只求父亲能够好好保重自己,孩儿下辈子做牛做马也要报答您,不孝子敬上!”
“父亲看完信后悲伤至极,他抱着孩子冰冷的身体哭着哽咽道:孩子,不怪你啊真的不怪你,是父亲不好你走入歧途时父亲应该劝你回头的,父亲不该一味地任由你胡闹,不然今天事情也不会到这种地步了,是父亲不好,该死的是父亲啊,要是为父坚持自己的想法劝你早日回头,事情就不会落到今天这个地步了,我好后悔啊,苍天啊!是我没有教好孩子,他走入歧途时我没能及时的劝说,该死的是我啊,你把我的孩子还给我,你把我的命拿去啊!把我的孩子还给我啊……父亲悲戚的声音响彻天空,乌云聚集着,很快就下起了磅礴大雨,似乎老天都为之感动,父亲望着孩子早已冰冷的面容,说道:孩子,你放心,在人间父亲没有教好你没有照顾好你,在下面,父亲一定陪着你,下辈子父亲一定好好的教你,做人不要太贪心啊!第二天,有人在破庙发现了父亲的尸体,同孩子一样,上吊而死!”
冰悦说完叹了口气,似是为父亲也似是为孩子,“你觉得造成父子二人双双死去的罪魁祸首是谁?”她转头看着寒水谦。
寒水谦神情复杂,不得不说,这个故事和他很像,只不过角色对调了而已,此时听到她的话,他身形一怔,叹了口气:“二人都有错,孩子错在贪心不足,父亲错在没有劝解,可……”他突然意识到什么似得,如果是这样,那他的父亲犯的错跟小孩一样,那……
他的背上猛地惊出了一身冷汗,不,他一定不会让这种事发生。
“寒水谦,你想做故事中悔恨不已的父亲么?”轻轻的一句话犹如五雷轰顶一般,炸的他脑子一片混乱。
“不,我不要做故事中后悔不已的父亲。”他要劝解父亲放弃这个计划,否则最后真的会家破人亡的。他几乎是条件反射的回答。
“冰悦姑娘,谢谢你。”寒水谦真诚的说道,眼中毫无任何杂质,全是一片澄明。
“叫我冰悦就好了!”冰悦淡淡一笑,既然事情都说开了,他们就绝不可能再成为敌人了,至少她水冰悦和寒水谦不会成为敌人,其他人爱怎么想就怎么想,她不在乎!
冷月山庄
冰悦和寒水谦一起回来时,已经是半晚时分了,二人有说有笑。这一幕深深刺痛了李迢的眼,他拳头捏的咔咔作响,眼神锐利的如同一把刀,恨不得将寒水谦千刀万剐了一般。他受伤,她居然跟别的男人出去一整天,对他不闻不问,这让他怎么能不气愤?
告别了寒水谦,冰悦向着李迢的房间走了过来,今天没有理会他就出去了,不知道他的伤全好了没有?
李迢关上窗户,闭着眼躺在床上,发出均匀的呼吸。他不想理她,至少现在不想。冰悦推门进来便看到这一幕,喃喃道:“这么大人了睡觉还不会盖被子,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长大?”说话期间,人已走至床前,轻手轻脚的为他盖好了被子,动作轻柔至极,生怕一个不小心就吵到他了。再怎么说也是相处十年的弟弟,虽然他今天的手段确实狠了点,但她也不可能因为这样就对他不闻不问……
手指探上他的手腕,直到确定他没事她才离开,正应了一句话:来也匆匆去也匆匆,挥一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
关门声响起,李迢募得睁开了眼睛,眼中的情绪说不清道不明,有眷恋,有不舍,有失望也有愤怒……
她留在他房里的时间还不超过一炷香,看来姐姐真的变了!她没有以他为中心,没有在他受伤时照顾他,没有帮他出气……可至少多年的感情犹在,所以才会偶尔想到来看他的吧!
翌日,蓝含砚、寒水谦南宫轶和冰悦等人一同来到大厅用餐,蓝含砚的伤经过冰悦一天一夜的治疗已经好得差不多了,只是剧烈运动时后背依旧会疼,南宫轶的伤本就不重,调养了一天就好了,南宫颐则是不想出来,寒水谦仍然一派的温文儒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