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他却没有料到,这一去等到再回来之时,一切却早已物是人非,若是他早就知道他走了冰悦会遭受这么多的磨难,他说什么也不会离开的,可惜,世上没有后悔药可买。
翌日,蓝含砚如往常一般推门而入,这一次却破天荒的没有看到舞舸守在冰悦的床前,他的心里划过一丝不好的预感,正欲走上前去看看冰悦怎么样了,眼角的余光倏地瞥见桌子上的字条,他急忙三步并作两步的走了过去,直觉告诉他,这纸条一定是舞舸留下来的。
细细的看完纸条上的内容,他的心情沉重了起来,舞公子说他有事要离开一段时间,这段时间就拜托他照顾冰悦了,还说等他找到为冰悦治眼睛的药就回来,却不说去哪里了,这让他怎么跟冰悦开口啊?
“蓝含砚,是你吗?”冰悦听到房间里的动静,起身询问道,如今双目失明,唯有靠听力来判断对方是谁。
“你今天感觉怎么样?”蓝含砚走上前关切的询问道。
“五哥哥呢?”平常都是五哥哥守在她的身边的,今天为什么不在?
“他……他走了,他说有事离开一段时间,等找到治好你眼睛的药就回来。”犹豫了再三,蓝含砚还是决定实话实说。
闻言,冰悦的眼里满是失落,她自然知道他的意思,肯定是回天了吧?这样也好,至少父王那边就有了交代,应该不会受到惩罚吧。
冰悦这样想着,心情也慢慢的好了一些,她不能这么自私的让五哥哥陪在她身边,这样一定会连累五哥哥的,现在回去了也好,至少五哥哥不用为看到她的眼睛而烦恼了。
接下来的几天里,蓝含砚寸步不离的陪在冰悦身旁,为她倒茶递水,为她按摩揉肩,为她解闷,为她做这做那……这几天她真的感觉很幸福,她甚至再想,若是一直这样也未尝不可,可惜,总是事与愿违。
这日,蓝含砚一早就出去了,走前拜托南宫轶一定要好好的照顾他,得到南宫轶的再三保证之后他才放心的离去。
他曾经听人说过,在西北一脚有一个庙宇,庙宇不大却是香火鼎盛,传言那里真的有神仙下凡过,只要你是虔诚的去参拜,那里的神仙就一定会听到你的祷告,你的愿望在不久后也会实现,这些他以前从来不信。可是,现在为了她,他愿意相信,哪怕只有一丝一毫的机会,他也不会放过。
可那里却是在半山顶,如果有诚心的话需要从山脚一步一叩首,跪到庙宇中,然后对着众神齐磕九百九十九个响头,那里的神明就会听到你的祷告帮你实现冤枉。
他向附近的村民问了一下路段,便向西北方向去了,可是他却不知这一去,下次再见冰悦之时却是那般的痛苦,那一刻他真的宁愿自己死去也不要连累她。
待到他走到山脚下之时,他早已累到虚脱,可是一想到冰悦那无助的眼眸,他身体里立刻迸出一股力气,咬着牙,“噗通”一声跪了下来。
此时正是早上,太阳正烈,来来往往的路人络绎不绝,没有一个人注意到他,可是这一跪,他几乎吸引了全部的视线,都说“男儿膝下有黄金,不能轻易跪下,”可是为了她,他愿意放弃所有的“黄金”,只为换她平安喜乐。
“嘭!”他的头重重的磕在了地上,头部一阵晕眩,还没来得及恢复又是一阵晕眩,磕头声却从未断过。
神明,若是你们真的有明,那么我求你,救救冰悦,恢复她的眼睛,她那么好那么善良,难民有难,她毫不犹豫的出钱买房子,朋友有困难,她毫不犹豫的出手相救……只要你们能让她重见光明,我愿意用十年,不,二十年甚至五十年的生命来交换,若还是不够,只要能让她重见光明,就算要我马上去死我也心甘情愿。
山脚的路本就崎岖不平,才跪了一小段路,他的膝盖已经被地上的石子磨破,鲜红的血液顺着他的膝盖流了下来,这些他连看都没有看,此时他的心中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求神明,救冰悦。
冰悦正在喝着南宫轶倒的茶水,一不小心便将茶水洒了出来,滚烫的茶水立刻将她的手背烫红了一块,南宫轶急忙上前,细心的为她吹着气,“你怎么了?”
“不知道为什么,刚刚心口传来一阵疼痛。”冰悦抚向心口的位置,感受着那颗跳动的心脏,顿时觉得烦躁不安。
“那我找大夫来看看。”南宫轶说完就要往外冲去,冰悦一把拉住了他的袖子,说道:“我没事。”她不想因为这点小事就麻烦别人,这样显得自己好懦弱好没用。
“对了,蓝含砚什么时候回来啊?”不是说出去办点事一会就回来么?为什么去了这么久还是没有回来?
“他说办完事就回来,应该快了吧。”南宫轶回道,他自然知道冰悦对蓝含砚的感情,他也不奢求她能像对待蓝含砚那般对他,只要她能在心里留一个小小的空位给他,他就心满意足了。
“哦。”冰悦失落的应了一声,随即没有在说话了。
蓝含砚还在一步一叩首,他所过之处已经留下了一条长长的血线,是那般的鲜红耀眼,旁边的路人纷纷上前劝阻,可他依旧置若罔闻,继续着自己未完成的事情。
他的额头早已经是血肉模糊了,可坚强的意识依旧支持着他不倒下去,他的眼神已经涣散,可是目光却是坚定而又决绝的看着山腰处的庙宇,只要坚持下来到了那里就能为冰悦取得一线生机了,就算死也要死过去,绝对不能放弃。
冰悦,等我,我一定要救你,哪怕付出我的命,只要你平安,我便足矣!
到了最后,他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挨过来的,人群中有一双阴沉的眼眸时刻注意着他,不解他为什么这样做,片刻后,他消失在人群中。
眼看着离庙宇越来越近,越来越近,他眼里的灼热又多了一分,现在他几乎是爬着过来的,双手在爬的过程中早已被尖锐的石子划破,额头也被磕得血肉模糊,膝盖更是留了一条长长的血线,可是,就算是如此狼狈的摸样,依旧没有减轻他为冰悦祈福的决心。
终于,皇天不负苦心人,他见到了摆放在面前的巨佛,各路神仙的雕像摆放在两边,他向着中间最大的巨佛重重的磕了个头,他在心里说道:“传闻你是无所不能的,信徒现在只请你恢复一女孩的光明,只要你能让她重见光明……”
“求你让她重见光明。”说完这句,他又重重的磕了个响头。
“求你让她重见光明。”“嘭!”的一声,又是一个响头。
“求你让她重见光明。”
“嘭……”
他每说一句头就重重的磕在了地上发出一声清脆的声响,头撞在坚硬的地上就是一阵剧痛般的晕眩,这一波的晕眩还未过去又是一个响头直直的磕了下来,磕头声从未间断……
冶宫中,李迢听着云霄的报道激动的问道:“你所说属实?”
“属下所言句句属实,蓝含砚在西北庙宇中的情况属下看的一清二楚,绝没有假。”云霄保证的说道。
“云霄,你现在立刻去将蓝含砚抓回来,然后派人去给她送一封信,若是她想要蓝含砚活命的话就在‘龙跃客栈’见面,房间她是知道的。”说道这里,他的嘴角勾起了一抹得意的弧度,他倒要看看,这个蓝含砚在她心里究竟占了多少分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