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孩子很有一股子霸气天成的味道,用不着我们担心的。”久久淡然。
偷梁换柱顶替着拓拔澈进宫的莫炎,是离帝唯一幸存于世的儿子,当时怀着他的叶妃正巧回家省亲,离宫里被血洗,自然也就没人会留意少了这么一位娘娘,于是她在家人的辟佑下逃过了一劫,之后暗门的人得知了她的处境,秘密把她接出了燕都,顺利生下了莫炎,从那一刻起,墨初请就开始酝酿着今天这一步了,如今功夫不负有心人,一切具备,只欠东风。
只是,不知道会鹿死谁手,如果输了,莫炎顶着十八皇子的身份尚且能保住一命,可是朝里朝外许多护他的人就势必会前途堪忧,性命难保。
改朝换代,从来都是一切悲剧的起源。
可她莫初晴,却是这一切的策划者。
“母亲其实更担心的是澈儿吧,他已经给秋师兄送走了,现在大概已经到了南诏了吧,那里,很安全,北宋人的手神的再长,也够不到了,我派了沫儿和灵秀在他身边,一定不会有什么闪失的。”
当初是拓拔玄从耶双儿手里把那个叫做映辰的调到自己身边,替他们做主,成就了一顿啊姻缘,沫儿成亲以后,久久见她是忠心与自己的,把她和灵秀都归于暗门之中,所以此次拓拔澈离开,她安排了他们两个随行,一来女子心细,照顾的贴心,二来,拓拔澈生性胆小,有她们在身边才更妥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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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喧嚣之声传来,若有似无,久久蹙起了眉头,警惕的侧耳细听。
脚步声纷杂的传了进来,宫女一脸的惊慌失措,直直的冲了进来,连话也说不利落。
莫初晴也不看她,径自把一颗荔枝送进嘴里。
久久挑眉:“什么事情慢慢说,天又没有塌下来,慌个什么劲。”
“娘娘,九儿姐姐,陛下他,崩了。“宫女涕泪横流,那模样凄凄惨惨的,像是死了的是她的亲娘老子。
她这样也不奇怪,谁不知道,辰妃会给拓拔啸天殉葬,那么景颐宫的宫女就势必也要有人陪着,九儿一个恐怕嫌少了些。
莫初晴望一望久久:“开始了。”
久久点头,起身:“我出去瞧瞧,晓儿,好好照顾娘娘。”
那叫做小儿的宫女急忙点头称是。
莫初晴目送着久久离开,眼神空茫,轻轻叹气。
晓儿以为她是因为殉葬的事心情不好,小心翼翼的开口:“娘娘还是想开些吧,事已至此,回天无力。”
莫初晴苦笑着摇头:其实我已经多活了好久了,当初国破家倾之时,我就应该去死了,还有什么不知足的,唯一遗憾的是,死了以后却要和仇人共葬一穴,叫我有何颜面去见莫家的祖宗,去见慕容家的冤魂。”
晓儿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来安慰这将死之人,沉默着不发一言。
“替我准备净水,我要沐浴更衣。”
晓儿微微一愣,随即点一点头:“我马上去。”
很多人在死之前都要净身,这不奇怪。
菱花镜前,慕初晴端然稳坐,自己轻轻的梳理着浓密的长发。
三十几岁的年纪,依旧是天姿丽色,长的眉,俊的眼,挺的鼻,红的唇,犹若是画轴中完美无瑕的仙子。
晓儿迟疑着发问:“娘娘,这么急着装扮么?一般要等到下葬之时才会……”
“不是急,我只是想要收拾一下,活不了几天了,漂漂亮亮的多好。”莫初晴一脸的黯然,空洞的眸光像是深不见底的寒潭,死寂的没有一丝生气。
晓儿一下子抽噎起来,相处日久,哪会没有感情的。
丧钟声响过,一阵接着一阵的哭声刺耳,虽然隔着好一段距离,也一样清晰入耳,听到人的心里,好不哀凉。
“他死了,可以安安心心的走,我们莫家,却连一具全尸也不曾留。”莫初晴喃喃。
晓儿不安的望着她,总有一种不好的预感萦绕在心头,小心的问:“娘娘,要我我叫人去找九儿姐姐回来吧。”
“让她去吧,她年纪轻,和我不一样,也许是去了断什么了。”
晓儿不再言语,细心的替她戴上一件件首饰,眼里噙着泪。
终于打扮妥当,莫初晴就那么一言不发的坐在镜子前,怔怔的出神。
屋子里死一般的静寂。
“你出去吧,我静一静。”良久,莫初晴出言。
“左右也没什么事,我陪娘娘坐坐。”晓儿显然是不放心她一个人。
莫初晴叹气:“是不是到了用午膳的时候了,九儿那丫头毛毛草草的,不知跑去哪里,你竟然也不管我,肚子着实是饿了。”
晓儿笑道:“都是我大意,马上就去看看他们弄好了没。”一面说着,一面出了屋子。
莫初晴从椅子上起身,到了床前,随手取出了火折子,就点燃帷幔……
皇上驾崩,皇宫里乱成一片,偏偏此刻,景颐宫里又失了火,一时间,鸡飞狗跳墙,人仰马翻。
久久那边刚和秋以默说了两句话,一抬头就见一片的火光冲天,心里咯噔的一下,什么也顾不得了,飞也似得往回跑。
宫女太监穿梭不停,火势基本是控制住了,可是,寝宫已经浓烟翻滚,没得救了。
这样的一幕,让久久一下子呆若木鸡。片刻的愣怔之后,不顾一切的冲了进去。
热浪翻滚,烟雾萦绕,什么也看不到,什么也听不见,不过,不消片刻,就让她的意识沦陷,看来,她要为自己的冲动付出代价了……
拓拔玄负手而立,面对着那一地废墟,沉默无言。
“王爷,辰妃娘娘救过来了。”苏辙喜匆匆过来回话:“已经清醒了。”
眸底力闪烁过一份欣悦,马上又被他掩藏了去,脚步匆匆的奔了熙贵妃的内殿。
寂静无声的偏殿内,秋以默正从里面出来,见了他,躬身施礼。
随意的挥一挥手:“不必多礼,你是叫做墨白吧,我见过你,莫副统领。”
“在下正是。”
“难得你一片忠心,冒死救出了辰妃娘娘,自有重赏。”
秋以默涩涩一笑:“这都是在下的职责范围之内,当不起什么赏赐,王爷言重了。”
拓拔玄望着他烧的焦糊的眉毛发髻,叹了口气,又道:“想不到莫统领非但武功好,还会一些个医术,若是没有你在,什么都来不及了。”
“来得及来不及又如何,娘娘她不是一样要死么,只是,多受两天罪罢了。”秋以默淡淡的道。
“按理说,烧成这个样子,再去殉葬,是对亡者的不恭,怕是这件事,要从长计议了。”拓拔玄叹气。
秋以默一时惊喜交加,又马上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墨白还有事,先告退了。”
拓拔玄点一点头:“默统领自去忙吧,不过记得备一些上好的烧伤药过来,一定重金答谢。”
秋以默微微一怔,随即道:“墨家祖上世代行医,莫某略同一二,但家里的确有一味专治烧伤的良药,马上去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