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叹了口气:“所有人在我面前都只会念一些吉祥话,其实呢,我还没有老糊涂,凡夫肉体的,哪就可能返老还童了呢,你的话虽不中听,但我喜欢。”
溜须拍马了一通,从太后嘴里得知了莫初晴暂时并没有什么危险之后,借口去东宫,久久离开了慈宁宫。
一路茫无目的的走下来,不知不觉间东宫的碧瓦红墙已经近在咫尺,送她们过来的李嬷嬷躬了躬身:“前面就是东宫了,老奴这就回去了,太后娘娘那边还有事等着我。”
“有劳嬷嬷了。”久久客气了一句。
目送着李嬷嬷离开,灵秀不解的发问:“娘娘,我们真要去东宫么?”
久久点一点头,其实她不过是想借由去东宫多在宫里转转,想着能不能找机会见上母亲一面,哪里是真的有心去那里了。
算起来,也只有太子妃慕莲惜和玄王府还有些瓜葛,而且上次皇后肖慕婉也说过让她常走动的话,所以她才说要去东宫,别处她又哪里有借口踏足呢?
前方,两个太监簇拥着几个御医,匆匆忙忙的进了东宫的大门。
见久久一脸困惑不解,灵秀轻声道:“太子殿下身子不好,请御医是常有的事,我们还是不要过去了的好。”
“也是的啊,这个时候添乱不好,弄不好还会惹人烦。”既有了借口,久久转身,循着来路准备离开。
可是不知道是机缘巧合还是冤家路窄,不远处,一行人正浩浩荡荡而来,明黄擎盖之下,一身赤金蟒龙袍,不是拓拔啸天还会是谁?
看来,他的身体恢复的还是蛮快的,这么短的时间,已经可以下床走路了。
避无可避,久久急忙跪俯在地,低垂着头,试图不会引起那个男人的注意。
拓拔啸天是和皇后肖慕婉一道的,如此急匆匆的想是因为东宫的事而来。
“是哪一个,怎么瞧着面熟?”出乎意料的,明黄的轿撵就停驻在身前,拓拔啸天竟然还出口询问。
“是玄王妃,陛下日前宫宴上见过的。”不等久久答言,一边的肖慕婉提醒道。
“玄王妃啊,我倒不记得了。刚刚母后还夸你懂事机灵,人也实在,既然她老人家喜欢你,以后尽可以多进宫陪陪她。”拓拔萧天显然是刚从慈宁宫过来。
看来自己方才的曲意奉迎还是很有好处的,连太后也向着自己说话了,久久急忙称了一声“是”,这个不共戴天的仇人面前,她实在不愿意多讲一句话。
“你既然出了慈宁宫,怎么又到了这里,这可不是出宫的路。”肖慕婉忽然道。
久久当然不好说你不是让我多去你儿子那里走动走动么,皱了皱眉头,才道:“才在雪里拾了一支簪子,问了过路的宫女都说没见过,想着再找人打听一下,就到了这边,又有些个迷路了,娘娘可曾见过这个?”一面说着,摊开双手,一支翠玉簪子就在她的手心,一见就非凡品。
“管是谁的东西,没人认领你就留着吧,何苦乱跑,宫里比不你的玄王府,可以随意走动,乱了规矩可不好。”肖慕婉皇后的架子摆的足足的。
“是,娘娘,小九记下了。”做出一副诚惶诚恐的模样,久久道。
本以为这下子想要进景颐宫彻底无望了,这个肖慕婉还真是瞧自己不顺眼,一点面子也不留。
可是想不到的是,事情却意外的有了转机。
“这个簪子似乎辰妃有一个,你不妨去问问她吧,还有,玄儿不在,一个人闷得慌就到宫里转转,年纪小喜欢新鲜东西,贪玩也是有的。”拓拔啸天的语气带了一种莫名的亲切,很像是单纯的长辈对待晚辈的姿态,让久久几乎怀疑自己的耳朵。
她以前的确留意到莫初晴有一支酷似的簪子,今天也不过是情急之下要试试自己的运气,想不到竟然会如此的顺利。
而拓拔萧天之所以如此的原因无外乎两种,其一就是他看中拓拔玄,其二就是他在乎莫初晴。
据太后讲,投毒的事还在彻查之中,不过灵贵人的嫌疑最大,庄妃应该是督管不严,自己的表妹瞒着她筑下大错却浑然不知,而辰妃,据说只是初进宫时有心行其不轨,才藏了那些东西,反给人借机宰了一刀。
庄妃和辰妃眼下都有身孕,自然不会领太大的罪,灵贵人理所当然的要做那个罪魁祸首之人,事情摆明了会是那样的结局。
“真的可以么,我刚刚看到那边的梅花开得好艳,想要过去采一支回去,又怕犯了宫里的规矩。”久久也不掩饰自己的喜行于色。
“无妨,只要不出大格的事,都可以的,只是,宫里不比你的玄王府,做事不要乱了分寸就好。”
扔下这句话,拓拔啸天离开,落后一步的肖慕婉,却把一种不忿的目光投向了久久:“玄王妃可要记下了,陛下告诉你莫要乱了分寸,别把你无法无天的脾气带到皇宫里来,玄王府可以由着你闹的鸡飞狗跳墙,宫里不行,否则,有你的好瞧。”
久久愤愤然,却也诺诺称是。
终于能再见到母亲了,与她而言,就是此时给人骂上一顿,打上一顿,也值得了。
景怡宫,明显的寂落冷清,连一丝的声响也听不到,所有的下人都板着一张脸孔,对于玄王妃的造访,也没有表露出一点的恭敬和欣喜,而且竟然采取了回拒的态度,连通传一声都不肯,及至久久搬出了拓拔啸天的口谕,才放了行。
这里还是昔日的摸样,几乎没有变更一丝一毫,让久久触物怀情,不免黯然神伤。
风住尘香花已尽,日晚倦梳头。物是人非事事休,欲语泪先流。
纷沓的往事顷刻间又上心头,纠结在脑海里,如同是不忍回顾的噩梦连连。
一袭白衣胜雪的莫初晴,怡然而立在廊下。长眉如柳,浅眸似波,清淡的没有任何表情的绝世姿容,青丝杂乱飞扬,长衫翩翩风中凌乱,像是被抽去了灵魂的躯壳,又像是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下凡,却苍白而又空洞。
久久的一颗心痛到抽搐,眼里已经止不住清波流荡,她匆忙垂了头,恭恭敬敬施礼:“臣妾小九见过辰妃娘娘,娘娘金安万福。
“都是自家人,玄王妃不必多礼。想不到你竟然得了皇上的口谕,我还纳闷怎么有人可以进的来景怡宫呢。”莫初晴淡淡的出言,似乎只是动了动嘴,表情依旧是僵硬的冷漠。
“我也很奇怪皇上怎么会如此宽德,还说准了我随时可以进宫呢。”久久带着一丝庆幸的浅笑,意有所指的道。
显然她的这番话让莫初晴也深感意外,不经意的蹙了蹙眉头。
一个宫女提醒道:“娘娘还是屋里说话吧,外面风大,着了凉我们都吃罪不起。”
久久心里错异,看样子虽然经过这档子事,母亲的处境也还说的过去。可见,拓拔啸天是留过话给下人们的。
这件事上,以他的心机谋略,难道就没有一点对母亲的怀疑么,应该不会吧,那么他之所以如此的原因就只有一个―他很在乎莫初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