熙贵妃望了望自己的儿子,拢起了眉头。
他为什么一定要趟这趟浑水,不知道这么做会让很多人不痛快么?
莫初晴曾对他有恩不假,可是也不过是些个小恩小惠,值得他时隔多年之后还要如此念念不忘么?
拓拔玄的话也是咬在理上,肖慕婉也没有理由反对,而且她也认定了那个罪魁祸首就是莫初晴无疑,再查下去也未见的就会有什么发现,做做样子也没什么的,便道:“那也好,来人,彻查后宫,从我的凤仪宫开始。”
一众女眷各怀心事的等待结果,谁也不再开口。
拓拔玄望着地上跪着的两个景怡宫的宫女,缓缓开口道:“你们两个是什么时候发现娘娘摆弄那两样东西的?”
“大概有七八天了吧。”一个长眉秀眼的女子回道:“我还以为那不过是普通的健身的草药,娘娘自己备着调理身子的,所以就没有和皇后娘娘回话。”
那两样东西单独拿来的确只是普通的补药,就是合二为一能产生毒性也是显有人知的,宫女这么讲的确叫人说不出什么不妥来。
“你们两个是负责什么的?”拓拔玄再问。
“清扫外院的。”
“连外间的粗使宫女都见得到辰妃娘娘把那两样东西拿出来过,为什么娘娘的近身宫女倒没有察觉。又为什么一个冒着杀头的危险给当今圣上下毒的人有胆子堂而皇之的摆弄那些毒药?即便她抱了必死的决心,也不会在事情还没有成功的时候暴漏自己的动机吧?”
面对着拓拔玄咄咄逼人的眸光,两个宫女都有些个战战兢兢,胖一些的那个就脸色煞白起来,还是方才说话的那个开口辩驳:“娘娘的近身宫女多是亲近之人,想必见了也不会透漏出去吧。”
“那就更奇怪了,据我所知景怡宫的人都是太后皇祖母亲自挑选过去的,难道皇祖母的人竟然都不可靠,成了辰妃娘娘的“亲近之人了”?还有你们两个,真的只是受命打扫外院么,太后娘娘就没有吩咐些别的给你们,知而不报的罪状你们今天想要不认也不行了。”
“奴婢知罪,奴婢只是大意了。”宫女一下子都变了脸色,其间一个偷偷的望了一侧的灵贵人一眼,那灵贵人把脸别到一边去,眼底闪烁过一丝慌乱。
所有的人都给拓拔玄的这番举动镇住了,虽然他说的句句在理,可是平白无故的替一个旧国公主出头总有点说不过去。
肖慕婉点了点头:“这样看来,事情也许的确很多出入。“
这时,有人进来回话……
叫许多人都始料不及的是,竟然在庄妃和灵贵人的宫里分别搜出了那两样东西。
灵贵人是庄妃的表妹,皇上之前最为宠爱之人,只是因为莫初晴的缘故把她冷落了有一段日子了,若说她有意陷害辰妃,理由的确充足。
灵贵人的一张闭月羞花脸顷刻之间变了颜色,急于狡辩:“那原是我素来体寒,用来调理身子用的。”
庄妃倒是一副淡定从容:“看来这栽赃之人还真是有些个胆子,连本宫也算在内了。”
湘王素来霸气外露,皇后自然和庄妃的关系势同水火,这个局面让她也难免窃喜起来,辰妃虽然惹人厌恶,毕竟和她算不上政敌,相较起来,这个庄妃才更是她的眼中钉。
“现在妹妹认定了是有人栽赃陷害了,刚刚可还说人证物证俱在,辰妃妹妹无从抵赖呢。来人,封锁这两处院子,把所有下人都拘到一处,严加盘查。”
灵贵人扑倒在地:“皇后娘娘饶命,臣妾实在是冤枉啊。”
庄妃冷倪着她,嘴角掠过一抹不屑:“灵儿何必怕成这样,皇后娘娘也不是有权利颠倒黑白的,自会查明真相,替你我做主。”
灵贵人的脸色却愈加的惨白一片。
拓拔啸天未醒,肖慕婉自然也没有权力擅做主张,只命人把辰妃的景怡宫,庄妃的庄澜院,灵贵人的灵雅轩暂时封锁,把其间所有下人悉数拘禁,换了自己信得过的人过去伺候。
事情暂时也就算是告一段落了。
拓拔玄之前就已得了拓拔啸天的旨意,晨起便要点兵出征剿灭闽西的一伙流寇,确定了他并无大碍之后,便出了养心殿。
这么一番闹腾,天色已然将明,喧嚣了将近一夜的皇宫安寂下来,却有着彻骨的寒意袭人,隆冬的北方,从来都是如此。
“八皇弟就要动身了吧。”身后,传来一道熟悉的男音,是属于湘王拓拔萧的。
他回转身:“是啊,父皇昨日颁的旨意,臣弟不在,五皇兄还要多多费心父皇的身体。”
“这个自然,八皇弟只要奋勇杀敌,护住父皇的万顷江山就好,朝里一些无足轻重的琐事,自有我们这些不善打打杀杀的兄弟们处理,无需皇弟分心。”
“若说别人不善打打杀杀倒也罢了,五皇兄可是文能安邦,武能治国的,将来大皇兄登基,可少不得皇兄你的尽心辅佐。”
拓拔玄话里有话,谁不知道他湘王持才而骄,哪里把太子放在眼里过,若没有皇后的道高一筹,恐怕这个太子的位置早就落到他的头上了。
“哈哈,我么,可有可无,世人都说皇弟你才是我们北齐不可或缺之人。”拓拔萧不阴不阳:“不过让我百思不得其解的是,皇弟你为什么要替那个女人说话,难不曾你觉得一个被灭了满门的人会对自己不共戴天的仇人一心一意么?今天的事,即便不是她一手操控,也绝对和她脱不了关系,就把责任一并推给她不是很好,只要父皇不再宠幸她,我们这些做臣子的也就不用整日里提心吊胆了,不是么?”
他的话不无道理,拓拔玄轻叹了口气:“如果有她的责任,相信父皇也不会轻饶了她,我并不是替什么人说话,我只是想弄清楚真相,不让任何一个企图谋害父皇的人逍遥法外,皇兄这番话,很容易让人疑心是在刻意包庇。”
拓拔萧冷笑:“我母妃没有任何理由参与这件事,有人陷害她是摆明了的,皇弟这番话让人听着很不舒服。”
“我是绝计没有疑心到庄妃娘娘身上的。
结束了和湘王拓拔萧的一番唇枪舌战,拓拔玄连王府也没有回,就直接去了教军场,点齐十万人马,浩荡荡离开了燕都。
他的离开,让饱受惊吓的玄王妃慕容久久暂时把心放到了肚子里。
不过,经过了昨晚的事,她的心情低落到了极致,也同时让她想起了秋以默的话“杀了拓拔玄,我们也就少了一个劲敌”。
可是,要除掉这个人何谈容易。
她这么苦思着,一面怏怏的扒拉着碟子里的蔬菜,没有一点食欲。
灵秀从外面进来,又开始快嘴八哥一样跟她讲道听途说而来的事情:“听说皇宫里昨晚出了一件大事,王妃要不要听听?”
明知道她是不吐不快,久久依旧低头吃饭,故意不理会她。
虽然被无视了,灵秀暂时闭嘴,可没一会,就继续娓娓道来:“王妃听了一定吓一跳,辰妃娘娘昨晚给皇上下了毒呢,差一点就要了皇上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