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起来吧,自家人,用不着这么拘礼。”久久扬手示意众人起身,自己居中而坐,一一打量着底下的众人。
“娘娘可叫我们姐妹等的好久呢!”穆妃第一个开了口,却是一句明显带了异味的话。
久久淡笑,日上三竿,不得不说自己的确睡的过了头,而且这些急着赶过来看笑话的女人们来的应该都不会很晚,等的久了也是正常。
“娘娘大婚,自然劳累,是我们想的不周到,叨扰娘娘了。”身材小巧,却五官精致的一个女子甜笑着开口。
灵秀压低了声音:“这位是新科武状元的妹妹,姓陆,是个能文能武的,最是精明的一个。”
久久听她讲完,会意一笑,向着陆氏道:“这原是我的不是,让众位妹妹久等了,何谈叨扰。”
穆侧妃却又莞尔一笑:“我见王爷昨日已经后半夜了了还在书房看书,想必是去姐姐那里晚了些,姐姐才会休息不好的。”
她的这番话,挑衅的意味太浓了些,洞房花烛夜,即便回去的晚了也说不通的。
所有人都把目光直直的投向了久久……
其实,对于这位新任王妃,很多人之前在久久给苏辙治病时都是见过的,也清楚她的身份。所谓的林家小姐之说,明眼人一下就能看出端倪,不过是拓拔玄强安了一个上的了台面的身份给她罢了。
一个市井小民,要貌美貌,要才无才,要背景没背景,言谈行至也丝毫没有大家闺秀的做派,如今,新婚之夜,又被王爷给冷到了一边,谁还会把她放在眼里。
只不过,聪明的人知道隐而不露,静观其变,自大的人傻兮兮的心甘情愿做了出头羊罢了。
所以,穆侧妃的一席话出口,所有人都抱着看热闹的态度,把目光投向了久久,看她的反应。
虽说穆莲衣是丞相府的庶女,谁不知道她的母亲深得丞相宠爱,连带着她也身价倍增,恃宠而骄的性子带到了王府里来。王爷对此尚且不闻不问,别人也自然就不敢动她了,倒不知道这位王妃娘娘有没有胆子拿她开刀。
灵秀有些不忿,却也不敢出言,不安的望着久久。
沫儿不动声色,唇角却带了一抹意味不明。
“莲衣妹妹的话里有话怕是瞒不得谁吧?”从容自若的品了一口茶,久久才抬头望向穆莲衣,波澜不惊的语气。
“哪有,妹妹只是昨晚恰巧见了王爷夜半苦读,所以才有此一言。”
“王爷的大婚,他留在书房,于理不合,传将出去恐怕不是我一个人没面子吧。毕竟我是王爷亲自请旨娶进门的,他没理由会冷淡我。回避洞房花烛夜的可能就只有一个,你懂的么。”久久的笑容依旧和煦,眸光里却闪烁过一抹阴寒。
这话说得,有着隐而不露又分明很明白透彻的一层意思。
王爷不可能对自己亲选的王妃避之不及,唯一的理由就是他―刻意的回避什么……很有可能就是因为自己的无能为力。
所有人都自然而然的领会了久久话里的意思,又都自然而然的绿了一张脸。
拓拔玄对女人的态度,从来都是冷漠疏离的,包括他所有的妻妾们,谁人心里不带着疑惑猜忌。
也有人传言他是心中独守一人,割舍不下,但是,又说不出那个女人是何方神圣。
自然的,暗地里流言蜚语不少,可是有哪一个敢堂而皇之的摆到桌面上来讲呢?
偏今天,这位王妃新婚的头一日,竟然就敢拿这话来说事,还巧妙地把屎盔子扣到了穆侧妃的头上,原来看似没心没肺的小九王妃也不是个软柿子,这下有好戏瞧了。
穆莲衣一时无话可讲,却又不得不替自己辩解:“我只是那么随口一说,王妃姐姐未免小题大作了。”
“小题大做?说的也太过轻巧了些吧,这满屋子的人,你都可以口无遮拦,真不知道出了王府,还会说出些什么不着边际的话来,毁坏王爷的声明。我今日若不给你点教训,也就没资格做你的‘王妃姐姐了’。”久久已经敛去了一脸的淡漠从容,眼底的一抹厉色显露无疑……
穆莲衣对上一双寒凉的眸子,就没来由的生出一种恐惧来,可是自持身份了得,就料定了久久不敢轻易动她。
所以嘴上依旧强硬:“姐姐这么小题大做,有必要么。可别忘了,您是王妃不假,说话做事也要先掂量一下,并不是任何什么人都可以由着您拿捏的,也并不是什么人都动不了你的。”
久久只是冷笑,什么意思,威胁自己?心里不由暗叹她的迂腐不化,活该今天要吃些苦头:“妹妹说的未尝没有道理,只是,我也很想知道谁会因为我处理家事来找我麻烦,妹妹这话说得恁没道理了。来人,给我掌嘴,打到她开口认错为止。”
一时间四下里静寂无声,让人深感意外的是,久久身后的一众婆子丫头却没有一个上前的。
灵秀回头扫量了一眼,见没人出头,气的一跺脚,近前去抡起巴掌狠狠扇了穆莲衣两下,痛的自己倒吸了一口气。再看看被打的人,两面脸上已经现出了指印,可见力道不轻了。
穆莲衣吃了这个亏,哪会善罢甘休,回手就去抓灵秀。灵秀此时大概因为头次打人,正有些个发懵,没留神她敢出手,一侧脸上就给抓出了几道指印。
沫儿急忙近前,拉开了就要厮打到一起的两个人。
所有人都冷眼旁观着,看来,今天势必会上演一场好戏了。
久久一下子从位子上站起来,一张脸瞬间变了颜色,她还真没料到穆莲衣敢还手,自己没有准备,措手不及下,倒让灵秀吃了个大亏。
这个局面是她始料所不及的,本以为好歹顶了一个王妃的名头,底下人就算是再不把她放在眼里,也不敢公然对她不敬,可是,看起来这些人还真就不买她的面子。
不过,她并没有先针对穆莲衣,转而对着自己身后的众人:“哪个是我芷兰苑的管事?”
一个三十几岁的妇人站了出来,表情颇有些个不自然:“奴婢就是,奴婢是龙侍卫的内人,青诺。芷兰苑的一切琐事都是我在负责。”
久久上上下下打量她一番,冷笑道:“龙侍卫是王爷身边最得力的人,深得王爷赏识,连我也要买他一分薄面。你是不是因为有如此仗势,就觉得自己有以下犯上的资格了?”
那青诺一愣,马上跪到地上:“奴婢不敢,奴婢不敢,求王妃饶命。”
“饶了你,饶了你你能长记性么,难不曾我要责罚什么人都只能由贴身丫头出头么,那还留着你们这些吃干饭的做什么?竟然胆敢无视我的命令,是不是觉得这个王府里穆侧妃才是真正的主子啊,而我不过是个徒有虚名的摆设罢了?”
青诺马上白了一张脸,一个劲的打自己的嘴巴:“奴婢该死,王妃饶命,王妃饶命,再也不敢了。”
久久也不理她,任由她把巴掌煽的响亮,却回身去看灵秀脸上的伤,一面吩咐一个丫头去请御医,一面又把目光移向了穆莲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