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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章 保住了

乘着他洗澡的工夫,悦琳开始洗草莓,她把水龙头开的小小的,借着水流,用软刷一个个的刷,之前她都是简单的用水泡泡就好,吃的时候恩赐总能挑出上面粘着的脏东西,举起来拿到她眼前笑她洗的不干净。

两个人关了灯,坐在沙发前看碟片,他们都很喜欢村上春树,所以悦琳买了《挪威的森林》,恩赐本来不想看,他说他知道这本书要被拍成电影的时候,即期待又害怕。期待那陪伴他度过青春时代的文字变成画面,又怕失望,怕画面摧毁了深藏在心里面那曾经的海市蜃楼。悦琳笑他太过纠结,这只不过是一部电影而已。

他们俩吃着零食看碟片,照旧还是恩赐吃水果,悦琳吃薯片。悦琳说她不能理解最后玲子要和渡边发生关系,渡边居然答应了,是不是对于男人而言只要女人提出了要求都不会拒绝,恩赐嘿嘿的坏笑着说,“基本上都是”。

这部电影画面唯美,风景如诗,可惜没有得到原着的精髓,没有将年轻人对于生与死的思考,生命真谛的追寻,通过性来探究存在的意义,以及对于自我和爱情的诚实等意念呈现出来,悦琳看了一会,觉得有些失望,于是枕在恩赐的胸口上,摸着他下巴上几根没剃干净的小胡茬。

恩赐一只手搂着她,另一只手放在肚子上,在电视画面忽明忽暗跳动着的黑夜里,突然问了一句,“有没有想过,去新加坡?”

悦琳愣了一下,这是恩赐第二次问她愿不愿意去新加坡了,第一次是因为她申请转部门的事,她当时也考虑过,AD公司的薪水,新加坡和上海差别不大,就消费水平来说,新加坡要高一些。更重要的是上海是自己的主场,和客户交流有优势,比如方正银行就明确规定了,项目组里必须有50 %的中国人,如果去了新加坡,英语不是自己的母语,环境又不熟悉,和当地的同事竞争,她明显没有优势,还好最后顺利的转了部门,她也不用再犹豫了。

眼下这个问题又被恩赐抛了出来,她有些许的期待,这表明他考虑了他们俩的未来。其实对于将来,悦琳也憧憬过,还想过爸妈是否能接受这个看不懂中文的女婿,她想带他去看看她出生的医院,她每天上学放学走过的路,她在学校操场边的树上刻的字,还要带他去吃自己最喜欢的米线,冲着老板大喊“两碗米线,要香菜不要辣!”可是去新加坡,她却从来没有想过。

刚来的时候她不喜欢上海,后来是适应了,再后来是爱上了。她已经习惯了这里的天气,知道哪家西饼店的蛋糕好吃,知道地铁几点关门,哪条线路都能到哪里,也知道哪家衣服多久就差不多该打折了,人在一个地方呆的时间长了,通常总会喜欢上这里。她就很喜欢上海,这里有她一个不大却很温暖的房子,有一份还不错的工作,离她家乡很近,可以当天来回,现在还有了她一个小小的公司,叫做协力。这个城市不完美,纸醉金迷优胜劣汰,并不是所有在上海的人最终都能留在上海,但是它很真实,有活力,简单公正,付出和回报大体相等。

“我去新加坡,能干什么呢?”她慢悠悠的问,随手捡起自己掉在恩赐胸口上的一根头发,扔进旁边的垃圾桶。

“你可以找份工作,找不到的话,也可以先读书。”恩赐的眼睛还是盯着屏幕。

悦琳瞬间就释然了,笑自己自作多情,如果是20出头,还可以为爱走天涯,年轻的时候什么都输得起,30岁还不管不顾,那可真是活到老傻到老,彻底没救了。她不紧不慢的说“我又不是没工作,还去新加坡找什么工作呢?”

说完这句话,她带着“怦怦”乱跳的心等着恩赐的回复,可是迟迟没有等到,电影里的直子最终吊死在雪地里,身后是雾气氤氲的山和漫天飞舞的雪花,音乐响起,屏幕上黑色的背景开始滚动白色字幕的演职人员表了,恩赐关了电视,说“睡吧。”

去医院有人陪就是好,黛西坐在椅子上,喝着豆浆,看着张诚楼上楼下的挂号、排队、缴费,前两天也是来的同一家医院,却是孤零零的一个人,什么都得自己跑。

“好了,老婆,妇科在2楼”张诚眉开眼笑的拿着挂号单走过来,黛西从椅子上弹起,他赶紧冲过去扶着她,“慢点,你现在可是我们家的宝贝。”

“我怎么觉着肚子里的才是你们家的宝贝,我就是一宝盒。”黛西满不在乎的甩开他的手,“不用你扶,我还没臃肿到那份上。”

医生给开了查孕酮和HCG的单子,1小时后出结果,等着无聊的时候两个人就跑到医院门口转了转,这是家妇幼保健医院,周围的小店也做起了准妈妈和小宝宝的生意,张诚进了一家名叫“妈咪宝贝”的店就走不动路了,小孩子的玩具是拿起来又放下,还跟店主聊了半天玻璃奶瓶好还是塑料奶瓶好,黛西没好气的拖着他说,“快走吧,结果该出来了。”

医生对比着几份报告单,半天没说话,黛西的心七上八下的,他终于张口了,“你怀孕是肯定的了,但是孕酮值比较低,参考值是23,你只有16,另外,胎儿没有胎心,长的也比较小,有流产的可能”,黛西心“咯噔”了一下,不想要孩子的是她,但是当被宣判这个孩子可能保不住的时候,她居然没有如释重负的感觉。

医生刷刷的在病历本上写着,“我先开些黄体酮给你,早晚各吃一粒,你也不用太担心,注意休息,两周后再来复查,期间如果有出血的情况就赶紧来医院。”黛西道了谢,昏乎乎的走了出去,对着迎上来的张诚把医生的话复述了一遍,张诚也蒙了,回去的路上,不停的念叨着“怎么会呢”,黛西烦了,吼了他两嗓子才作罢。

一到家,他就赶紧打开电脑上网查资料,看了一会,高高兴兴的跑过来跟黛西说,“老婆,我在育儿论坛看了好多帖子,很多人都说孕酮低,孩子小,有的还流血了,结果吃了药孕酮升上来就没事了,生下来的宝宝也挺好。我还发帖问了,网友们说医生肯给你开药,就说明还能保的住,只要按时吃药,注意休息,一定会没事的。”

黛西哭笑不得,“你还泡育儿论坛?”,“那当然了,我不是说了要做个好爸爸吗?当然要早做准备,否则到时候还不手忙脚乱的”他从电脑旁拿过一个本子,“只要是对孕妇和宝宝有好处的我都记下来了,要买的东西也列了个清单,今年是虎年,我的网名叫虎爸,将来咱们家要是儿子就叫大虎,女儿就叫虎妞,好不好?”黛西看着本子上那密密麻麻的小楷字,心里一阵暖流涌过,顺势就把头靠在了他的肩膀上。

周一早上的办公室里总是格外忙碌,人在周末休息了两天,工作的进度并不会因为是周末而停滞。黛西回完了邮件,这才想起今天的药还没吃,她很不喜欢这个药,一吃就头晕的厉害,还犯恶心,天旋地转的,问了医生,说这是药物的副作用,正常的。最近一直有褐色的分泌物,每天内裤上都有,她已经从最初的震惊中平静了下来,一边按时服药,一边安慰着自己和张诚,两个人就这样每天装作内心很强大,等待着未知的结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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