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沉思是研一下学期结的婚,到如今五年多了。她保了研,后来又考上了博,顺利的话今年能毕业。导师领着几个同门去台湾做调研,临行前让她留下帮忙带带本科生的课,大家还美名其曰,她是有家室的人,不宜远行。
莫沉思拎着几本书坐了地铁回家,关长玿中午时给她打了个电话说是要出差,大概一周后回来。走进小区,门口的保安叫住她:“莫老师,有你一个快件。”
当年莫沉思结婚后就住在了这里,小区里很多人包括保安都认识她,知道她现在读博,并且在学校代课。叫她女博士好像不好听,大家于是一致喊她莫老师,以示对高学历女士的尊敬。
快件上的字是打印上去的,莫常思右眼皮跳了跳,有种不好的预感,回到家,换了鞋就迫不及待打开。
大概是拆的时候用力过猛,里面的东西哗啦啦掉了出来。莫沉思弯腰去捡,手还未够到就一阵眩晕,差点坐在地上。
那一张张的照片正是关长玿和许玲珑。有两人脸贴着脸喁喁私语的,有紧紧拥抱在一起的,还有一张竟然是许玲珑坐在关长玿大腿上,双手搂着他的脖子,似乎是在撒娇。莫沉思觉得再看下去实在是自己找虐。她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将这些照片收拢,又再小心翼翼装进快递信封,然后压在自己衣柜的最里层。她做完这一切,才到厨房给自己倒一杯水,却发现手抖得厉害,怎么都端不住杯子。
从前看电影电视剧,这种桥段屡见不鲜,看得她都麻木了,当时还想过,男人都是屠狗辈,若是真的出轨了,女的就该义无返顾的抛弃这样的男人。
可是如今,她满脑子充斥的都是从前关长玿很真诚明亮的眼睛,他在月色下说:“嫁给我,我会一辈子照顾你。”
那个时候他说这些话是真心的吗?或许是真的吧,又或许他太擅长演戏了,谁知道呢。
莫沉思和关长玿的关系有了质的飞跃是那次峦山看桃花回来之后。大师说过,如果你要和一个人结婚,在结婚之前先和他去旅行。旅行会展现出一个人很多方面的细节,如果这些细节打动你,那你们就可以结婚了。
关长玿在峦山上的表现很不错,至少在当时二十一岁的莫沉思看来,是可圈可点的。
在这之前,莫沉思一直无法定义他俩的关系。男女朋友,这也太快太突然了吧。他们相识才几天呢。可不是男女朋友,她会跟一个男人来看桃花?
因此,上山时,莫沉思没有紧挨着关长玿,她走在他的右手边,两人之间隔着二三十米的距离。关长玿当然看到了,他什么也没说。他走在前头,速度不算快,看来是为了配合莫沉思。他的话不多,但也绝对不是闷葫芦,所以莫沉思既不会觉得聒噪,也不会沉闷。
到了半山腰,莫沉思有些累了。她停下来歇了一会儿,擦了擦汗,一只手就伸到了她面前,不由分手拉着她。
那是莫沉思第一次和关长玿牵手。她第一次感受到一个男人手掌的温度和力道,心扑通扑通直跳。
关长玿回头冲她微笑:“还走得动吗?”
莫沉思慌乱地点点头。关长玿将她拉到自己身前,拧开一瓶矿泉水递到她嘴边:“一会儿就到了,再坚持一下。”
他的举动不过分亲昵,却又透露着亲密。站在山上时,面前是一大片的桃林,除了他俩之外,还有很多情侣在这里拍照。因为景色好,还有两对新人在这里拍婚纱照。关长玿也请人帮他和莫沉思拍了一张合照。他站在莫沉思身边,一手很自然地揽着她的腰,将她轻轻带向自己怀中:“想在这里拍婚纱照吗?”
他问得真自然,就好像他俩是谈了好几年的男女朋友一样。莫沉思脸颊泛起可疑的红色,想挣脱他的桎梏,离这个“危险分子”远一点。可关长玿不给他机会,他的手劲真大,好像没费什么力气,可她就是挣不开,又不好意思做得太明显。
“嗯?”关长玿转向她。因为两人挨在一起,他一转头,鼻尖都快要贴在她脸上了。
莫沉思微微侧过头:“我,我不知道。”
关长玿轻轻笑了一下,好在并未继续追问。
莫沉思得承认,虽然这一路她颇多不自在,虽然关长玿看似温和却处处强势不容反驳,可她很喜欢这种感觉。后来回到了城里,她和关长玿的关系就似乎更近了一步。
莫沉思将那份来路不明的快递放在家里,自己则跑到学校去住了。她在学校有单间宿舍,宿舍里有她的生活用品和换洗衣服,学校周围生活设施齐全,住在那里很方便。从前关长玿不在家时,她懒得回家,都会住在宿舍。
莫沉思在学校住了一个星期,算了算日子,关长玿该回来了。
周六下午她在学校外面小店吃了碗油泼面,七点半才到家。一进门她就闻到了一股既陌生又熟悉的气息,关长玿回来了。
她在门口换了鞋,关长玿已换上家居服,正坐在沙发上打电话。过了一会儿,他挂了电话,看着莫沉思道:“回来的时候你不在家,吃过了吗?”
莫沉思点点头,径直去卫生间洗脸。她觉得,这几张照片好像又将她打回成了当初那个单纯傻乎乎的姑娘,不会掩藏心事,不会虚与委蛇,不愿忍耐。
出来的时候,关长玿起身朝她走过来,手很自然而然摸了她的脸颊,问:“是不是不舒服?你脸色不太好。”
他说着像是变戏法一般,另一只手掏出一串珠链,是用象牙果雕成的小胖脚丫,下面缀着几颗翡翠珠子。
“可爱吗?可以缀在手机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