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冬忍感觉他的呼吸就在耳旁有些不自在,忍着酸麻走路的节奏却比男人还快些。换了个包厢,她有点后悔,刚才开口说走就好了。
袁衫衫中间又去了原来的包厢,在旁边的服务生认出她来就说:“刚才那位小姐大概是跪坐不习惯,换了二楼的包厢。”
袁衫衫走到楼梯口想上楼,最后却还是打消了念头。回到自己的座位,给刘哲发了条短信,让他捎自己回家。
刘哲面无表情地看了短信,随即将手机放回口袋。抬头看见她无名指上的印痕心里一动:“你的无名指是怎么了?”
她放下筷子,不经意扫过他的无名指。心里却觉得好笑:假楚楚没有戒指他倒是还一直戴着。“没什么?不小心被硫酸泼到。”
他压下心中的暗涌,不是火伤竟然是硫酸?这跟她脸上、身上的伤是一起的?想到她不知是如何才从大火中离开,他的心就隐隐作痛。而假楚楚如果是纵火的人,又怎么会弄得火都烧上了二楼人还在,她却失踪了?
楚冬忍不知道为什么越来越觉得刘哲似乎是察觉了什么,难道是袁衫衫露了马脚?也是,看她最近越发没耐心,真是愚蠢,越是这样越暴露得快。
他问:“很痛……是不是?”
她却笑说:“痛过之后也不过如此。”
“那里是戴戒指留下的?”
“嗯。”
这之后的话他没有勇气问了。之后他让司机开车送“楚楚”回去,自己则亲自送楚冬忍。
当晚,周清跑来找楚冬忍,周清是当初带冬忍逃离火场的人,是他给了自己第二次生命。这些楚冬忍都明白。楚冬忍拢了下头发:“这么晚来找我有事?”
“他是不是怀疑你的身份了?”
“也许吧,不知道。”
周清皱眉正色道:“你真的打算跟他重新开始!”
她轻笑出声:“你想太多了。”她的心中现在只有复仇!
“那你不担心身份被戳穿?”
“那又如何,犯法了吗?”
周清不耐她这一副无所谓的态度,不禁提高声音道:“他如果知道真相,你打算怎么办?”
她却立刻想到刘哲的身世,和那个孩子的事。沉默了半响才道:“我们不可能了。经历了这么多事,我早就没力气再爱了。”
周清抿唇:“那就不要让他发现你!”
她眸光一厉:“周清,那个女人是在现场被发现的!她是同谋,她是我的仇人。因为她和刘哲现在的家庭,我不会去拆穿她,但也绝对不可能帮她!真相被发现,我可以问心无愧地说我是开心的!因为仇人痛苦!你还想我怎样!”袁衫衫那天在火车被刘哲发现,后来又整容成自己的样子堂而皇之地坐上了那个本来属于自己的位置,楚冬忍的心中已经被仇恨的火焰吞噬。
她看着他,目光灼灼,像是发泄一样,“于凤死了,可是我心里却还是恨着的!我甚至还不知道自己是被谁利用!外公外婆枉死!我不能报仇,却成了别人眼中的跳梁小丑!整件事中,他明明与这件事无关!”
周清觉得她的痛苦很清晰透明,她就像被水晶包裹,外面是那样坚不可摧,里面却软的像是云朵。
楚冬忍看着眼前的男人,这一刻她想如果刘哲不是刘哲该多好。“不好意思,我太冲动了。不过这是我自己的事,希望你以后不要再提了。我拿你当朋友,但并不代表我的事你事事都有立场。”
周清眼神不定,他走近她,一把拽过她的手臂:“为什么?为什么我就是不行?”
这时突然一个高大的身影将楚冬忍护在怀里,然后一把夺过她的手。正是令两人产生口角的刘哲。带着一种义无返顾的执着,他大手紧紧握着她手腕,温度渗透进她的肌肤,像是云中射出的暖阳一点一点流泻进她的心里。
刘哲低头看着她,沉声道:“你没事吧?”
周清看着他们两人,不禁笑出了声。楚冬忍回神,立刻抽出自己的手:“没事,误会。”说着就走向周清,“走吧。”
她竟然有种想逃的心情,却被他叫住:“等等!”接着,他拿出一个胸针放到她手上,“掉到车里了。”
周清扯了扯嘴角:“谢谢。”虚揽着她往楼上走去。边走边悄悄在她耳边说,“我绑了你,怎么谢我?”
“如果不是你乱发脾气,也用不着如此。”
“谁让你拒绝我这么久,连一次机会都不给我。还让我眼睁睁看着你再和别人双宿双栖吗?”
楚冬忍淡淡道:“你是不是把我当木头人人?”
周清奇怪地看着她,似是不解。
“不然,你为什么可以这么毫无顾忌地将刺一根一根插进我心坎里。陆楚楚爱着刘哲,楚冬忍恨着他,可是陆楚楚和楚冬忍都是我。我们是不可能的。如果你做不到,我们可以连朋友都不做。”
周清的眼神里聚集着怒火,冷冷看了她一会,甩手就离开了。楚冬忍只觉得心里烦躁不堪,开了门,重重地将门一关。
屋子里的空气还留有熟悉的香水味,她闭着眼倒在沙发上一动也不想动。随手摸到一个抱枕,就猛地一甩。也不知道那软软的一团撞到哪里,只闷闷地落到地上。她摸到沙发缝里的遥控,闭着眼乱按一气。电视开了又关,关了又开。然后就保持着开着的状态。像是在放着什么新闻。
突然,电话响起。她一看来电显示是袁衫衫。她冷哼一声挂断后就将人拖进了黑名单。她最好不要再来骚扰她,否则她一点也不介意让她暴露的速度加快。袁衫衫听着被挂断了的电话,怒上心头。想了想,她又打了个电话说了几句很快就挂了。
第二天,楚冬忍请假,没有去上班。张农挑眉看着她明显没有梳洗的样子说:“你这是怎么了?”张农是楚冬忍的助手,目前以楚冬忍的名字命名的冬忍公司,负责接收来自社会各个地方的委托,而委托的内容大多是调查与安保。而这些事务大多数是由张农负责的。
“没事,就是不想上班。”
“为了刘哲的事,还是周清的,周清可是气得不轻,说你重色轻友。”她将头埋在沙发里不说话。什么重色轻友,他根本就不是拿她当朋友。
“那你休息吧,有需要你知道的电话联系。”
“嗯。”
张农走后,她半睡半醒间又躺了很久,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快到中午。她懒懒地起来,恍惚记起刚刚的梦,她梦到房子了,是还没被大火烧时的样子,庭院绿草茵茵,房子静谧安逸,一个男人在那里做音乐盒……
她抬手捏了捏鼻子,洗澡换了身衣服就出门。她要去看看老房子。
刚出门竟然就见刘哲站在门外。他看见她出来似是也吃了一惊,两人很默契地都沉默着,最后还是刘哲打破:“你要出门?”
“嗯。”
“我想请你帮忙调查我母亲的死亡真相。”
她的心咯噔一下:“你……说什么?”
刘哲看着她又说了一遍。
“事情的经过我大概听说一些,但……”她顿了下,改口道:“你跟我的业务经理谈吧。我想你也认识,今天我请假了不上班。”
刘哲看着她,诚恳道:“这件事牵扯到家族隐私,我不想让太多人介入,只想让主要的负责人知道。你愿意接这个委托吗?”
楚冬忍想这也许就是天意吧。听到家族隐私,她知道这里面一定有一些她不知道的东西,或者可以指引着她接近真相,并且知道到底是谁在背后利用她。“好。”
刘哲笑了笑,拍了拍手中的文件袋。
她退了一步将他请进了家里。接过文件袋,她就仔细看起来。竟然是于凤的病历。她知道于凤去跟心理医生谈话,但是却也从没找医生刺探过她的隐私。难道她的病例里有线索?
男人只静静看着她的专注的样子,半晌才道:“有什么要问的,可以直接问。”
她抬头将文件收起来:“里面只是说她的情绪如何,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当然这是相对而言。我觉得你可以跟……你父亲谈谈,也许能有些线索。”刘父应该也知道于凤不能生育的事吧……病历只提到于凤有心疾,但是并没有详细说明这个心疾的秘密。她猜应该就是刘哲的身世。
难道在他身上除了不是于凤亲生的这个秘密外还有什么事?如果只是单纯抱养了一个孩子,并不能让人几十年都不得安宁吧?
男人淡淡道:“我父亲跟我知道的一样多。”
楚冬忍没有反驳,心里开始懊恼不该接。他现在过得很好,并不需要什么所谓的真相,万一调查于凤的当中不小心将他的身世查出来,只是让他徒增伤心而已。不行!不能查!就算查出来也不能告诉他。
打定了主意,她便说:“这样看来手头上的讯息太少,调查也难明朗。而且警局也已经结案。”
男人却坚定地说:“不,你还有不知道的事情。我母亲是吸毒过量至死。”
楚冬忍垂下眼帘,她怎么会不知道呢?她知道。虽然她没有直接动手,但是让她上瘾的人就是她。她隐忍着情绪淡淡道:“所以跟毒贩有关是吗?”
男人摇摇头:“我怀疑她是自杀。”
楚冬忍猛地抬头,掩不住惊诧,自杀?“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