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官不善下棋,若是一会儿输了,大人可别笑话下官。”杨天禄附和着笑言。
桑云卿笑着摇头开口:“杨大人过谦了,杨大人的岳父覃侍郎乃是棋中高手,可是当初杨大人不仅连胜五局还把那一届的状元都比了下去,若是杨大人还不善棋艺,那么这整个凤凰城怕是无人敢称会下棋了。”
杨天禄刚落座拿着一枚黑子,听到桑云卿说了这么几句话,惊得瞪大眼眸看着她,当初他赢了岳父是众所周知的事情,可是赢了状元却是仅仅他们二人所知,而当初的状元郎是个好面子的人,宁愿花重金封口也不愿让旁人知道他输棋一事,真不知道眼前的慕长君是从何得知。
“杨大人怎么不落子?”桑云卿明知故问,“难道说是觉得本官不配和杨大人对弈?”
杨夫人扯了扯杨天禄的衣袖,杨天禄这才回过神来,讪讪一笑道:“大人有所不知,其实那日与岳父对弈时,岳父也赢了四局,只是传到最后却是把那四局给说漏了。”
桑云卿轻笑:“因为那是杨大人故意输的不是吗?”见杨天禄再次一怔,她又道,“否则杨大人又岂会得到如今温柔贤惠的杨夫人?”
杨天禄张着嘴吃惊地看着桑云卿,不得不说眼前的人是他见过的最聪明的人,也是最深不可测的人。在之前他也去打听过慕长君的身份,可是这么久以来始终一无所获,他就好像是从天而降,又好像能凭空消失,不仅是他,就连诸位王爷和大臣都在查探,只可惜所有人都和他一样。而且这个慕长君好似无欲无求,虽然皇上说他能随时出入皇宫,却几乎没有见他与任何人往来,也不为自己的前途打算。
“杨大人快下棋吧。”桑云卿扬了扬眉提醒道。
杨天禄这才点了点头落下手中的棋子。
两人下到临近尾声,桑云卿看了看满头是汗的杨天禄道:“听说杨大人和大将军交好?”
“啊?”突然的这么一问,吓得杨天禄掉了手中的棋子,若是这话传到皇上的耳朵里,也不知会被旁人说成什么。他抬眸看去,只见眼前的人依旧气定神闲地研究着棋局,好似只是无心的一句话,却又让他心中忐忑不已。
“大人从何得知?”杨天禄捡起方才掉落的棋子问道。
桑云卿低低一笑:“听过说杨大人还和孙侍郎交好。”
此言一出,杨天禄脸色更白了几分,他支吾着开口,却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其实他大可不必说,只是不知为何,在此人面前,他心中莫名会忐忑不安:“大人……”
桑云卿落下一子后道:“大人放心,我不参与官场之中的纷争,只是我向来相信缘分,所以凭着和杨大人杨夫人有几分薄缘就来劝诫一下杨大人,莫要贪了,大树找一颗去靠就好。”
杨夫人早知这慕长君深不可测,却不知竟是连这些事都知晓,他究竟是什么人?
杨天禄抬眸看去,额头的汗早已密密麻麻,他的事情以为隐藏得很好,就连君尘剑有所怀疑他都没有被揪出,却没想到眼前之人轻描淡写地就将他所有的事情都道出了,而他的想法若是被两方的人知道,恐怕他会像慕长君所言的那般,一边都得不到好处。
“慕大人觉得哪棵树可靠?”他故作镇定地问道。
桑云卿并没有抬头看他,只是细细研究着棋局:“其实杨大人心中早已有数了不是吗?”
杨天禄心头微怔,越发觉得不可思议,为何他连他心中所想都一清二楚?
桑云卿勾唇浅笑,落下一子:“死里逃生。”
“什么?”杨天禄一惊。
桑云卿指了指棋局道:“本官方才以为自己输定了,没想到因为杨大人心有旁骛而让本官钻了空子,不过下次杨大人可要一心在棋局才是。”
她缓声说着,神态自若,仿若方才的话只是她的无心之言,并没有刻意提醒。
杨天禄和杨夫人看了看棋局,果不其然。
“慕大人是大将军的人?”杨天禄是聪明人,心中似乎有了想法。
桑云卿抬眼扬眉凑近低声道:“我谁的人都不是,也没人有资格让我成为他的人,哪怕是皇上。”
杨天禄闻言愣在原地好半晌都没有回过神来,就连身为郡主的杨夫人都为之惊叹,不过在他们如今看来,慕长君有这个狂妄的能耐。
君尘剑的书房内,桑云卿一身白衣负手立于窗前,外面已经是夜色朦胧,而里面也只亮着一豆烛火。
“你说什么?杨天禄决定臣服于我了?”君尘剑看着站在窗前月光下辉映在其侧脸显得格外俊秀的慕长君问。
桑云卿点了点头道:“恩,我保证他不会再有异心,至于之前他的心如何,就不必追究了。”
君尘剑沉思了顷刻后抿唇点头:“如此甚好,他的岳父覃承茂是兵部侍郎,而兵部尚书和丞相交好,兵部侍郎与丞相对立,若是能笼络覃承茂,事情也就能顺利进展了。”
“还差一个人。”桑云卿看着天上的明月蹙眉道。
君尘剑应声:“御林军统领,慕容英。”
桑云卿点了点头:“我会找机会去会会他。”
“不要轻举妄动,否则会引来皇上的怀疑。”君尘剑有些担心。
桑云卿勾唇浅笑:“就算失败了,他们以后也找不到我,而我又两袖清风孑然一身,他们奈何不了我。”
“就怕你还没离开就已经被算计了,皇上的城府不容小觑,否则当初他也坐不上如今的皇位。”君尘剑见她并未放在心上,倒是真的有些急了。
桑云卿轻叹:“若果真如爹所言,那个位置本该属于你,也早晚属于你。”
她说着这番话,细细辨识着周遭的动静,大将军府果然是大将军府,就算有些人想要靠近,也早已被齐正拿下了,若是她没猜错,那个人应该是贤王派来的,如今应该已经成了死人。
君尘剑听着她的话,缓缓走到书案前坐下,若不是因为努力了这么多年,这么多人替他出生入死,而皇上又百般怀疑他算计他,他或许早就放弃了。
“时候不早了,我先回去了。”桑云卿道。
就在她准备要离开时,君尘剑突然问道:“她在你那里?”
桑云卿拧了拧眉:“你不是对她向来不闻不问吗?这段时间你似乎管得有些紧。”
君尘剑被她这么一问有些噎了话,可是他却并没有放弃追问:“你是认真的?”
“我何曾有过虚情假意?”桑云卿反问。
在房门关上的那一刻,君尘剑眸色微暗,指尖渐渐攒紧,骨关节森森泛白。
今日阳光明媚,桑云卿也决定今日就留在自己的园子里晒晒太阳赏赏花,和桑云贞话话家常,算是给自己放个假,而桑云贞免不了因为这段时间桑云卿一直不见踪影而追问个不停,生怕她会惹出事端。妙月在一旁看着一直紧拧着眉心,心中的忐忑不安不比桑云贞少,只是她一个奴婢,除了担心和暗中打发来滋事之人,她也别无他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