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知道?”惜春惊愕地看着她。
桑云卿道:“我还知道,老夫人为了要一个死心塌地的心腹,知道你嫁入丞相府无望后就每天给你吃了一味药,你以后都不可能生育了,应该是服用了整整一个月吧?后来大夫就给你诊断说,是因为落胎导致终身不孕,其实并非如此,而是因为那一味药。”
惜春闻言整个人跌坐在石凳上,久久不能回神。
桑云卿看着她如此失魂落魄的模样,缓缓站起身:“你好好想想吧,究竟要跟一个害你的人,还是要跟一个可以帮你的人,你想要的说不定我能给你,比如,恢复生育……”
惜春感觉整个人浑浑噩噩的,脑海一片空白,她不能判断桑云卿说的是不是真的,而此时此刻,她也已经无力想这些了。
桑云卿走到湖心亭下,妙月已经等在了那里,见到她后立即好奇地问道:“小姐,老夫人为什么要这么对惜春姑姑?”
桑云卿轻叹:“娘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不择手段的事情还少吗?”
惜春看着主仆二人的背影,桑云卿的话萦绕在耳畔,虽然她如今不能证实什么,可是桑云卿所说的事情是切切实实发生的,比如在她做了小月子调养身子后回到大将军府,老夫人确实给她服用了一个月的药,说是给她补身子,当时她还感激老夫人不嫌弃她这个晦气之人。
桑云卿和妙月走到湖心亭不远处铺满鹅卵石的道路,两人嬉闹着提着鞋子在上面走着,妙月脚底痛得哇哇叫,而桑云卿却十分平静地在上面走着。
“小姐,你不痛吗?”妙月感觉自己的眼泪都要流出来了。
“痛啊。”桑云卿低低一笑,“忍着呗。”
“忍?怎么忍?太痛了。”妙月正要走到一旁准备穿鞋,却被桑云卿再次拉住了手。
桑云卿笑言:“你别记着疼,想想别的事,抬头看看夜空,你就会忘记了身体的疼痛。”
“这也行?”妙月半信半疑地尝试着,可是刚走了几 ,还是痛得受不了,苦着脸对桑云卿道,“小姐,你就饶了奴婢吧,奴婢真的受不了了。”
“那你回去吧,我还想在这里走一走。”桑云卿道。
“奴婢在这里陪你吧。”妙月始终不放心她一个人。
桑云卿却摇了摇头:“不用了,我想一个人待一会儿。”
妙月拗不过她,只得由着她去了。
桑云卿抬眸看了看皎洁的月亮,缓缓阖上双眸,竟然能感觉到月光的温度。抬步朝前走着,不但没有感觉到疼痛,反而感觉血液流通让她更为身心舒畅。
今天的她看起来心情极好,脸上洋溢着淡淡的笑容,月光倾洒在她脸上,竟如同月光仙子,不沾染一点俗尘。
君尘剑站在鹅卵石道的另一端竟是看愣了。
她自始至终都没有请过大夫,也没有跟任何人说她自己在刑部大牢受的伤,她的隐忍是从何学到的?他有他的大业,许多事情只能自己一个人承受,可是她只是一个弱女子,竟然能做到如此地步,看来他往日里真是低估了她。
看着桑云卿一步一步靠近,君尘剑始终没有动弹,直到桑云卿感觉对面似乎有气息,她突然间睁开双眼,而眼前的人当真是惊到了她。不过她的眼底划过一道惊愕后便稍纵即逝,并未停留那一抹情绪。
两人保持着两步之遥,桑云卿几乎能感觉到他的气息,而君尘剑也没有要离开的意思,就这样低眸看着她。
这一次,桑云卿并没有转身离开也没有开口,只是自他身边擦肩而过继续朝前走着。
本以为君尘剑看见她这个克星后会自动离去,谁知道他竟然转身跟上了她。
桑云卿拧了拧眉,稍微加快了脚步,却被君尘剑突然拽住手臂:“在这上面可不能快走,小心血管爆裂。”
“大哥还是快放手吧,免得惹人非议,更何况这样对大哥可没好处,万一明天碰到了什么倒霉事,又说是在我这里沾染了晦气。”桑云卿伸手拨开他的手,言语间透着嘲讽。
君尘剑自是忍不住蹙了眉心,见她刻意疏远,也不再强求,只是问道:“你刚才是在和惜春谈话?”
桑云卿脚步微顿,但很快恢复如常:“大哥有什么想说的?”
“你找她做什么?她是娘的人。”君尘剑提醒道。
桑云卿勾唇一笑:“我当然知道她是娘的人,所以才要找机会讨好,只不过惜春姑姑到底是娘的心腹,我就算拿出了积攒多年的嫁妆钱都没用。”
君尘剑突然走到她跟前语气低沉:“你不需要做这些。”
“哦?”桑云卿扬了扬眉,“不做这些我还能做什么?这整个大将军府我还能指望谁来保我无虞?惜春虽然是奴婢,可她毕竟是娘眼前的红人,她说的话比任何人都管用多了,若是能让她在娘跟前说几句好话,我以后的日子也就太平了,至少今天的事情不会再发生了不是吗?”
“你不需要去奉承一个奴才。”君尘剑显然不喜欢她这般低声下气地对一个奴才。
桑云卿却是嘲讽一笑:“可是大将军府的主子我又奉承不上,爹虽然尽量在维护我,可是毕竟不在府上,就算在府上,也不可能天天看着我保证我安全无虞不是吗?我手无缚鸡之力,就连几个丫鬟都无法抵抗,除了去阿谀奉承娘身边的奴才,我还能做什么?我只想让自己平静地过日子罢了。”
君尘剑见她欲转身离去,立即抓住她的手臂:“我保证以后这样的事情不会发生,所以你不用多此一举。”
桑云卿眉心一蹙强忍着手臂上传来的疼痛,想要挣脱却又不能用内力,只得让疼痛蔓延着。
君尘剑似乎意识到了自己伤到了她,缓缓松开了手,双手负于身后沉声言道:“娘今日的所作所为的确有欠考虑,我今日已经与娘谈过了,她不会再那样对你,这府上也不会有任何人会提起今日之事。”
桑云卿勾唇一笑:“娘的行为确实有欠考虑,可是比起在刑部大牢,这样的屈辱倒也不算什么。”
君尘剑闻言不由自主地看向她的手臂,几度张嘴,最终却是问出了一句连自己都觉得可笑的话:“你的伤是在刑部大牢所受的?”
桑云卿心头猛然一撞,以为他是不是发现了什么,可而后一想,若是君尘剑当真怀疑,便不会当着她的面问这句话,定然是会在暗地里调查,可是这句话问出口也真是让人匪夷所思了。
“难不成还是我回来后自己弄伤的?好博取同情?似乎没有这个必要吧?在这个大将军府中,谁又会对我存在怜悯之心?”桑云卿话音刚落便准备继续朝前走着,可是刚一低头,竟看见君尘剑也光着脚只穿着足衣走在鹅卵石道上,难不成他的喜好还与她相同?
她也没有再去管他,只是想走到自己放鞋子的地方后穿上鞋子便回西苑好好睡一觉,有些人她已经不想理会,而有些事还是要继续进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