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知后来君义派人再去寻找那对夫妇时,他们却已不见踪影,也不知是因为不喜女娃还是别的原因,也无人知晓他们的去处,从此,他便将她们姐妹二人抚养成人。
她一直都感激君义对她们的救命之恩和养育之恩,至于亲生父母她也从未想过要寻回,毕竟从襁褓起,她们便是在将军府长大,而她也将君义夫妇视同亲生父母般侍奉,可是即使是这样,她们姐妹还是只能姓桑,不能姓君。以前一直不知道缘由,而现在……她终于明白了。
可是她怎么都想不通,这是为何?
正当她要打开帘子准备下马车时,君尘剑的声音无奈响起:“娘,桑云卿还活着,怎么就办丧事了?”
“什么?还活着?”老夫人的声音还是尖锐起来,难以置信地顺着君尘剑的视线朝马车看去。
桑云卿感觉指尖阵阵发凉,从来都是从容不迫的她现在竟是有些许的颤抖,不是害怕,而是难过。
打开帘子躬身走下马车,抬首走到老夫人跟前,微微福了福身子:“娘。”
老夫人震惊得身子一个踉跄,差点没有站稳,幸亏君尘剑在一旁将她扶住。
“你……你还活着?”老夫人颤抖着手指向面前的桑云卿。
桑云卿心口钝痛却面上不露喜怒:“让娘担心了。”
老夫人几度张口,却一个字都说不出,君尘剑见状微拧了眉心:“娘,先进去吧。”
桑云卿也没有再解释什么,便跟随着君尘剑进入了大将军府。
不远处,南宫祺德看着眼前的一幕勾唇浅笑,一旁的南宫祺勋微微错愕:“马车内的人究竟是谁?”
南宫祺德扬了扬眉:“有意思,战场回来竟然带了个女人。”
“女人?怎么会?那人明明……”南宫祺勋有些难以置信。
南宫祺德笑着轻叹:“你没看见那衣服与她并不合身吗?而且她刚才对着君老夫人不是拱手而是福身,不仅如此,她还唤了一声‘娘’,可是君氏四兄弟我们已经都照过面了不是吗?”
南宫祺勋听得有些愣忡。
南宫祺德又道:“更何况一个月前君家养女桑云卿离奇失踪久寻不见人,只在河畔处寻回了一只鞋,都说是因为写了一年的书信都未得到君尘剑的回应,而丞相千金孙晚茹只写了一封书信就得到了回音,所以她因为伤心欲绝而投河自尽,可是据本王所知,那桑云卿可不是一个会轻生的人,想必是假意寻死实则去找寻君尘剑了。”
南宫祺勋本觉得有道理,可是一想,又哪里不对:“可是五弟,你也说了她是失踪了一月,可是从凤凰城到军营至少需要一个月的路程,再加上回来的时日,可就要两个月了。”
“说不定她是想找君尘剑,而后在半路相遇。”南宫祺德不以为意,“不过接下去可有好戏看了,那孙晚茹可不会轻易放过差点让她殒命的桑云卿。”
南宫祺勋疑惑地凝着她,半晌,终是想明白了他话中之意,眸光落向前方男装打扮的桑云卿,不由地心生同情。
桑云卿顺着抄手游廊朝卧房而去,可是心中的苦闷却挥之不去。
“姐姐!”
突然一道声音拉回了她的思绪,她抬眸一看,是她的同胞妹妹桑云贞。
“云贞。”桑云卿一看见桑云贞,便立即露出了笑容,对于她而言,这个世上只有桑云贞算得上是她的真正亲人,也是唯一一个不图任何回报对她好的人。
“姐姐,真的是你?你还活着?”桑云贞从头到脚打量着她,难以置信,直到手心感受到了桑云卿脸上的温度,这才相信了眼前的一切都是真的,不由得开始喜极而泣,“姐姐,我就知道你一定还活着,所有人都说你肯定死了,可是我和爹始终不相信那是真的……”
桑云卿看着哭成泪人的桑云贞,轻轻将她拥入怀中:“我还活着,我没死,让你们担心了外面凉,快回房吧,我想先沐浴后换身衣裳。”
桑云贞看着她身上的衣衫,抬手抹了抹泪后点头跟着她回房。
君尘剑尚未卸去铠甲,便和老夫人来到前厅,方才他便知道他的母亲定然有话要对他说。
“桑云卿怎么会跟你一起回来?”老夫人屏退了左右后沉声问。
君尘剑道:“只是半路上遇到,看她一身狼狈便将她带了回来。”
若是让旁人知道她出现在军营,恐怕君氏又要授人以柄了。
“她是特意去找你的?”老夫人的脸色陡然一变。
“不是,她是失足掉入河中,被河水冲到岸边后与我们偶遇了。”君尘剑避重就轻地说道。
老夫人牙根一紧:“偶遇?怕是故意而为之,自己闯了大祸就想让你出面,也不怕会给你带来祸事,真是个红颜祸水。”
“娘,她……闯祸了?”君尘剑一怔。
桑云贞看着屏风后的身影柔声问:“姐姐,你这段时间都去哪儿了啊?我找遍了整个凤凰城都没有找到你,爹也派人找了你好几天,直到后来在河水下游找到了你的一只鞋,官府才断定你是投河自尽了,而且……”她欲言又止。
桑云卿隔着屏风自嘲一笑:“定然是说我因为多年倾慕大将军得不到回应,大将军征战一年我给他的信都石沉大海,可是孙晚茹却每每得到回信,所以我伤心欲绝投河自尽了。”
桑云贞愣了愣,而后一想,安慰道,“姐姐,无论外人如何谣传,你也别往心里去。”
桑云卿一边擦拭着自己那如莲藕般的手臂一边道:“这有什么奇怪的,这么多年来外界不都是这么谣传的吗?”她敛住嘴角的笑容微拧了娥眉,“若不是爹的恳求,我又怎会屡次三番地给他写信。”
在这个世上,她最无法拒绝的人除了桑云贞便是君义了。
“爹一心想要撮合你和大哥。”桑云贞很是无奈,“可是爹明知道大哥和姐姐……不合,为何还要如此固执?姐姐适当的还是要跟爹说说,别那么顺从了。”
桑云卿无奈笑着,她这个妹妹自己总是柔柔弱弱的,平日里什么都顺着别人,可是唯独碰到她这个姐姐的事,她便比谁都着急,或许也只有她这个姐姐的事才能让她和别人急了。
“放心吧,我会去说的。”桑云卿轻叹了一声后便没有再说什么。
其实她又何曾没有说过,只是君义的心思她比谁都清楚。
桑云贞听到她踏出沐浴桶的声音,便将给她折叠好放在床上的衣裳送过去给她穿上。
“我不在的这段时日府上没什么事吧?”桑云卿穿好衣服后坐到梳妆台前,而桑云贞则是拿着梳子给她梳着如墨的青丝,看着镜中温婉的桑云贞,桑云卿又问,“那孙晚茹可有再来欺负你?”
桑云贞闻言眼泪又止不住地往下落,那一日她被孙晚茹欺负,桑云卿替她打抱不平,若不是她被孙晚茹的言语伤得伤心欲绝转身离去,她们姐妹也不会分离这么久。
“没有,她没有再来过了,只是姐姐……你一定吃了不少苦。”桑云贞言语哽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