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语的脸色变了变。
“作伪证,你知道是什么后果吗?还有,她已经19岁了。”
早已过了不追究刑事责任的年龄。
长长的指甲抠进掌心,尖利得让林语觉得心都是颤的。
“说起来,林大超模莫不是忘了,过河拆桥忘恩负义几个字是什么意思?读书再少,也该知道才是。”杨晓静又幽幽地加了几句。
林语竭力让自己镇定下来:“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如果我没记错,所谓的福利院院长***未成年少女,不过是你策划的骗而已。三百万,手笔蛮大的嘛。”杨晓静忽然笑了起来,“可是,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
是了。林语自嘲的笑笑,世上怎么会有那样一堵墙,密不透风。
偶然的机会下认识了在同一个福利院生活的十七岁的小艺,不谙世事的少女,因为福利院暗无天日的生活苦恼着,为了生活和学业四处奔波……
或许自己是院长第一个,也是最后一个性侵的女生,小艺竟然说他现在对所有的孩子都和颜悦色,丝毫不逾越。
那些压抑的痛苦和仇恨几乎要将她撕裂。
于是利用那样自然而然。
清高了这么多年的院长,在面对小艺这样青涩而身材姣好的少女的勾引时,自持多年的道德终于崩坏。
事后,小艺报案说自己被院长***,身上伤痕累累,触目惊心。
一切似乎顺理成章。
院长入了狱,她给了小艺三百万远走他乡。
“所以呢?”林语看着她,心里百转千回,不知道哪里出了问题。
“那个女孩子和我公司员工恋爱了。”杨晓静似乎看出她的疑惑,笑得明媚。
所以,因果循环吗?
果然是无巧不成书。
“你想怎样?”林语看着她,原本的惶恐都散去。
对于一个对自己有所求的人,她并不害怕。就像小艺。
她从来都只害怕一类人,周文远,或者是顾子铭那样的人。
她有的,他们都有,而他们有的,她未必有。他们想要的,她也给不起。
所以在周文远面前,她从来都一败涂地。
“看来你也不笨。”杨晓静吸了一口烟,吐出几个好看的烟圈来,眼神有些迷离,“我想知道的是,周文远为什么和顾氏解除婚约?”
原本的顺利成章,原本是他们所谓的“金玉良缘”,谁知道却在一夕间面目全非。
顾博年对顾子言有多宠爱,她是知道的。而云瑶对顾子言,有过之而无不及。
俗话说,事出反常必有妖。
可是,她竟然蛛丝马迹都查不出来,连带两家都只是简短陈述了这个事实而无任何解释。周氏股价近日跌得厉害,周焕生也好似丝毫不在意。
直觉告诉自己,这中间,有很重要的事情,她不知晓。
“你怎么就那么笃定,我一定会知道?”林语微微一笑,手指托着下巴,狭长的单眼皮挑起一个好看的弧度,眯着眼看对面的女人。
“因为,你爱自己胜过任何人。”杨晓静将手里的香烟摁灭在烟灰缸里,声音悠长而绵远,“就算不知道,为了自己,你也会想法设法地知道。”
林语平静的脸色终于打破:“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况且,你就那么笃定我能知道?”
“别人或许不行,但是你,一定可以。”
林语黑色的眼盯着她看:“何以见得?”
杨晓静忽然笑了。
“因为两年前,你去医院流产流掉的那个孩子,是周文远的。”
像是埋藏多年的暗雷被引爆,震得林语丧失了思考的能力。
她踉跄地站起来,身体有些站不住一般摇摇晃晃,黑夜里原本就白皙的脸此刻更是苍白。
颤抖着手,指着杨晓静看好戏一般的脸问她:“你,你……”
却半天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我怎么会知道是吗?”杨晓静弹了弹指甲,好看的细钻石在灯光下耀眼夺目,“总之我知道就是了。”
却并不打算告诉她。
“有时候想想,也真觉得苏陌可怜。”她幽幽叹口气,直直望着她,“闺蜜和男友上了床,还大了肚子。一无所知就算了,竟然还陪着你去医院堕胎。果真是新时达好闺蜜。”
往事像是潮水汹涌而至,从脚底漫上头顶,几乎将她溺死。
他们分开第三年,苏陌央求自己陪她去澳大利亚找他。
她亦是想他的,几乎没有犹疑,就那样去了。
她和周文远是有联系的,虽然大部分时间他都在问自己,苏子罕怎么样了。可是她并不在意,至少,她能借着苏子罕的名义和他光明正大的联系。
她在自己的世界里寂静欢喜。
带着苏陌到了他所在的大学,却只是告诉周文远,自己来了。一丝一毫没有提及苏陌。
周文远喝了很多酒,在自己告诉他苏陌丢了工作,没有找男朋友的时候。
事情是怎样发生的她记得并不是很清楚。
又或者,她并不想记得那么清楚。
可是她依然欢喜。
因为她那么清楚地知道,那是她仅有的机会,离他那么近。
从此天高海阔,他们依然只是朋友。
第二天,她早早地和苏陌去了机场。
她不想听见他说对不起,不想听见他说任何抱歉的话。
她要的,从来不是一个抱歉。
可是,命运弄人。回国后的第三个月,她才后知后觉地想起自己很久没有来例假。
怀孕被证实的那一刻,她纠结过,忐忑过,欢喜过。那天她把自己锁在卧室里躺了整整一天,给周文远的电话却都在未接通时就放弃了。
那晚之后,他们再也没有联系过。她知道,电话接通会是怎样的结果。
她差点儿决定把那个孩子生下来。
可是,她不能。
“你若是敢要这个孩子,信不信我让你一无所有?”
林语“呵呵”地一笑,颓然地回到现实,看着杨晓静,有些惨然:“因为那个孩子是周文远的,所以我就一定知道你想要的原因吗?”
包养她的那个男人,是不会允许那个孩子存在的。
“我说过了,你爱自己,胜过任何人。”
林语抿着唇,低声喃喃:“若是自己都不爱自己,要怎么活?”
“如果你不愿意也没关系,只是媒体怎么说,或者警局会怎么做,都不是我可以控制的了。”杨晓静拍拍身上昂贵的衣衫,准备起身走人。
“苏陌是周焕生的亲生女儿!”
杨晓静走到门口的时候,林语忽然大声说道。
“很好。”杨晓静拉开门,笑得得体又温柔,“这个交易,我很满意。”
交易?
林语忽然笑起来,笑得太用力,连眼泪都笑了出来。
杨晓静说得对,她爱自己,胜过任何人。
她躺了下来,黑色的发铺了一地。
“地板真凉。”林语喃喃地说着。
周文远,原来,我并没有那么爱你。
她该欢喜的不是吗?二十多年的执念,到头来不过是误会一场。
可是为什么,胸口某个地方,不受控制地疼?
周文远和救援队的人员一起叫着她的名字,一遍又一遍。
可是山林太黑,小C说顾子铭在洞口等着他们来,但遍寻不见。
周文远声音变得嘶哑,却没有任何回应。
小C终于赶了过来,带着他们去到那个坐了标记的洞前。
“就是这里。”小C激动地叫起来,“咦,顾少去哪儿了?”
顾子铭抱着苏陌,将她裹在自己的衣服里。从洞口往下看,真是要多暧昧有多暧昧。
“他们找到我们了。”苏陌已经冻得有些打颤,“顾子铭,我好像动不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