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得谢谢你,他是打电话让我回来的,今天多亏你了,否则他肯定跌个头破血流也说不准呢,”梁静听到刚才张曼丽的解释,抱歉地对张曼丽说。
这个时候,大孙清醒了过来,他用右手大拇指和食指使劲地揉着太阳穴,一脸苦相地说咕哝到:
“我这是怎么了?看东西模模糊糊的。”
他定了定神,看到梁静正用双手扶着他,咧嘴笑了一下。看了看梁静,又看了看张曼丽,说到:
“你们这是?”
“你还说呢,要不是曼丽在,你肯定要摔一交的,摔个鼻青脸肿的。你感觉怎么样?”梁静关切地问,同时把那杯水举到大孙的嘴边,温柔地说:“快喝口水吧,你怎么了?”
“我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忽然就觉得天旋地转,眼前发黑,一下子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要不要去医院看一看?”梁静问到。
“没事儿,没事儿,我歇一会儿就好了。你帮曼丽去收拾收拾东西吧。”大孙嘱咐着,“结婚照放哪儿了?给她找一张”。
张曼丽听到这里,再也抑制不住自己的感情了,她的眼泪唰唰地淌了下来。这个大孙啊,身体这样了,却还为她着想。她想起来这么多年,其实大孙处处都谦让着她,哄着她,从没做过对不住自己的事情。可是,自己呢?却……她想不下去了,心情复杂慌乱地地说:“哦,没什么了,其他的东西以后再说吧。”
这个时候,楼下传来几声汽车喇叭叫。嘀!嘀——!张曼丽知道,那是武科长来接她来了。可是,这教她很为难起来。她本想着是自己收拾完东西,而后再给老武打电话,让他帮自己把东西提下楼去拉走。可是现在呢?大孙回来了,梁静也回来了,武科长怎么上楼?这样的的两个男人遇到一起,谁会预料到将发生什么?
嘀!嘀!嘀——!
武科长似乎等的不耐烦了,又狠狠地摁了几声喇叭。张曼丽显示出非常为难的神色,把头从窗户探出去,对着武科长摆了摆手,示意他别在催促自己。
“是有人来接你了吧?”大孙问到。
“哦,是,是他,哦不是,是我,我的同事”张曼丽支吾到。
“没关系,让他上来拿东西吧,真可惜我帮不了你的忙了,我没有那么大力气了。”大孙摇着头说。
还是梁静看出了一些门道,她对大孙说:“反正东西也不多,我和曼丽就可以了,”对着曼丽说到:“曼丽,你让那人在楼下等着吧,咱们姐妹俩把东西搬下去就行了。”
张曼丽感激地说:“好啊,好啊,就这样吧,我给他打个电话,让他别上楼了,在楼下等我们。”
张曼丽的东西装满了两个大行李箱,很沉重,两个女人吃力地从楼上搬了下来。一到楼门口,梁静就见一个矮胖的男人正在不耐烦地抽着烟,她觉得那人很面熟,似乎在哪里见过,但一时又想不起来。
“哎呀呀,这粗活怎么是你们女人干的?”武科长一边埋怨着,一边把行李箱子往车的行李箱里放,“还有吗?”
“还有一个箱子,”张曼丽一边喘着气,一边回答到。
“那我上去取吧,”武科长自告奋勇地说到。
“不用了,我和曼丽再搬一回就行了,你就在这儿等着吧,梁静不温不火地说到。这个时候,她已经想起来,她是在哪里与这个人见过一面的了。那年他们单位与市政府的几个科室在市青年文化宫搞新年联欢,就是这个矮胖的人,非要拉着自己跳舞。梁静一见这个人,心里就不太舒服,她觉得这个男人的眼睛有点色咪咪的,仿佛专门往女人那些不该看的地方看。有几个女同事跟他跳过一曲之后,都像躲避瘟神似的逃开了,其中一个女同事还在洗手间对梁静说:“那个矮胖的科长好象喜欢吃豆腐,得提防着点儿。”
一曲优美的友谊地久天长的舞曲奏响了,大厅里回荡着悠扬的乐曲声,一对对舞伴在大理石地地板上翩翩起舞,参加舞会的人都沉浸在美好的回忆中。
梁静刚刚跳完一曲快四,额头上香汗淋漓,这个时候,正端了一杯茶靠在床边欣赏大家的舞步。这个时候,就是这个矮胖的男人,上身有节奏地摇摆着,一步一步地向梁静走来,故作优雅地把右手一摊:
“小姐,能赏光请您跳个舞么?”
梁静听了同事们的劝告,想逃避。但是,在这个气氛祥瑞的环境里,拒绝一个男子的邀请,似乎不太合情理。但是,她又不想和这个一见面就让人感到有些不愉快的男人跳舞,于是,推辞到:“哦,真对不起,我不会跳这个曲子。”说完,脸上飞起了两朵红云,那是她撒谎的明证。
“没什么,华尔兹可是舞曲之王啊,我带着你跳就行了。”那男子不依不饶地邀请着,又做了个邀请的手势。看来推辞不过了,梁静很不情愿地伸出手,跟这个人下了舞池。
这个男子狠狠地抓着梁静的手,那人一边跳,一边东拉西扯地与梁静搭讪着。梁静感到一阵一阵的恶心,她真想把这个有些恬不知耻的男人推开。但是,公共场合的礼貌驱使她尽量保持平静,耐着性子跟这个人跳完了一曲。曲子一结束,梁静就像躲避瘟神似的走开了。联欢活动又持续了很长时间,但是,梁静却再没跟这个男人跳一曲舞,虽然期间这个有些厚颜的男人曾经几次邀请自己,但都被梁静以各种理由搪塞掉了。
对,就是这个男人!哦,原来是他把张曼丽从大孙的身边抢走了。想到这里,梁静用厌恶的眼光狠狠看了那男人一眼。但是,武科长似乎并没有想起梁静是谁,他在跟张曼丽说着什么。
“曼丽,我们赶快上去拿东西吧,”梁静对张曼丽说。
“你别上去了,就在这里等着吧,”张曼丽对武科长说。
在梁静他们在楼下说话的时候,大孙觉得好多了,于是就到窗口往楼下张望。当他看到那个令他讨厌的男人在楼下的时候,他觉得血往上撞,真想冲下楼去对着那个男人狠狠抽上几个响亮的耳光。但是,理智战胜了自己的躁动。那样又有什么用呢?已经一切是落花流水东去也,我不能说他们的选择是对与错。一切随缘吧。
大孙平静地坐在沙发上,等着两个女人上楼来取东西。梁静与张曼丽有说有笑地上楼来了,仿佛两个人是很要好的朋友一样。这让大孙感到很温暖,他觉得梁静真是个贤惠大度的女人,同时也感到自己的幸福。
两个人一进门,梁静对问大孙:“你觉得怎样?好些了吗?”
“没事,我好多了,你们忙吧,不用担心我。”大孙回答。
“你就坐在那里别动,我们很快就好了。”梁静一边说,一边与张曼丽匆匆走进卧室搬另外一只箱子。另外一只箱子很快被她们搬到了楼下,武科长问:“还有东西吗?”
张曼丽想了想,好象忽然想起来什么一样,对梁静说:“真不好意思,好象还落了点什么,”
“哎呀,女人家办事就是丢三落四,婆婆妈妈的,你快点儿吧,”武科长很不满意地埋怨到。
“你看你,让你等这一会儿就不耐烦了?”张曼丽有些恼怒地说到。
“哦,没有,没有,我只是随便说说,随便说说,女人嘛,嘿嘿。”武科长搭讪着。
“那正好,我们再上趟楼,你也好跟大孙说声再见呀,”梁静有些意味深长地说。
武科长听说大孙在楼上,立刻如耗子见了猫一样,浑身紧张地一哆嗦,尴尬地笑了一声,有些心虚地钻进了轿车,摇下玻璃对张曼丽她们两个说:
“我在这里等你,你们上去吧,别着急。”
梁静没说什么,张曼丽乜斜着看了武胖子一眼,说:“好了,别管他,我们上去吧。”
这一次张曼丽上楼的步伐有些沉重,因为她知道,恐怕以后再也不能到这里来了,倒不是没有理由,而是没有勇气。她觉得她深深地伤害了大孙,现在安慰大孙的最好的办法就是在她的眼前消失。
张曼丽与梁静上了楼,张曼丽又边沉思边收拾了些零碎东西,装进自己的挎包里,而后站在客厅里向四周看了又看,仿佛要把这里的一切都装进自己的眼睛,自己的心里一样,那样的恋恋不舍。她想说句什么,但嗓子哽咽住了,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梁静觉得这个时候她应该暂时回避一下,好让大孙与张曼丽说几句话,于是就说要给大孙煮鸡汤,让大孙陪张曼丽呆一会儿。张曼丽感激地看了梁静一眼,她觉得梁静真是个好女人,那样的纯真,善良。
“嘉伟,我走了,你好好保重,”张曼丽强忍着眼里的泪水,哽咽着说到。“梁静是个好女人,她比我强一百倍,她会照顾好你的。”